人人都说陛下偏爱张皇后,可这些年来张皇后的手却从来不曾伸到清思殿,白昭仪偏居一殿,关起门来自顾自的过日子,偏宫内谁也不敢得?罪她。
帝王的心摇摇晃晃,被朝政军务牵扯着鲜血淋漓,可总归是有一处落在这位年少旧人身上的。
这可是他?少年时亲自求娶的人啊。
“您是说看在白昭仪的面子上?”鸦泉低声说道,“可陛下不是忌惮白家吗?若非如此,这些年怎么会这么冷落白昭仪。”
盛昭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挂着的长剑的剑穗上。
“所以我不敢赌。”他?低声说道,“若是陛下发觉多年的情谊还是比不过手中的权力……”
鸦泉呆怔在原地。
“我只是,侥幸赌赢了。”盛昭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是这样的卑鄙,在得?知陛下心思的那一瞬间,愤怒的不是陛下的怯懦和多疑,而已庆幸陛下总归是犹豫了,只那瞬间的多情,让他?能庇护下他?的小娘子。
就像张皇后用解忧公主的例子来劝诫陛下,认为和政秉性自私,不顾大局,且不会一心为陛下,若是宁国公主这样,既大胆和聪慧,来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争取更?多的资源,又一心爱重陛下,不会背叛陛下。
他?知道可汗第二?次求娶的消息时,又察觉到陛下不甘心的心思后,便让人给陛下‘意外’重温白昭仪的好,让这位自来多情的陛下升出?恻隐之心。
他?赌赢了。
只要人选,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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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骨贤倒是出?人意料的平静,送走?两位好友,沉默地坐在屋内。
她不像武将?出?生?的女?儿,模样文秀,身形纤细,加上一屋子的书本字画,娟秀文雅,一眼?便能看出?是一个文静的小娘子。
面容憔悴,眼?皮红肿的老夫人匆匆而来:“我儿……”
仆骨贤回神,伸手扶着阿娘,用帕子擦了擦她眼?角渗出?的眼?泪:“去年医师就说阿娘眼?睛不好了,现在可要小心眼?睛,不要再?伤了。”
“若是我今年就给你定了就好了。”年迈仆骨夫人听着女?儿的宽慰,哭得?更?加凶险,“都是我不好。”
“哭什么,仆骨一族为此战役死难数十人,大娘子此去和亲也算是为这场战事做了贡献。”门口?,风尘仆仆赶来的仆骨将?军不曾卸甲,直接来到内院,闻言不悦说道,“何必哭哭啼啼。”
仆骨夫人性格柔软,虽不高兴他?这个态度,却不知如何反驳,哭得?越发厉害了。
——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啊。
——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情了!
“我自然不怕和亲。”仆骨贤伸手温柔地阿娘的肩膀,抬起头来的眸光却是格外坚毅,坚定而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阿耶,“战乱多年,民?生?多艰,此次和亲若是能提早结束战术,这份责任我愿意承担。”
年轻的小娘子平日里温温柔柔,笑脸盈盈,可此刻不笑时,这般冷冷清清的看着面前之人,便好似这些年读的书融成了她的傲骨。
“你,你知道就好。”仆骨将?军被那双眼?睛注视着,蓦地有些坐立难安。
——他?并不爱重发妻,身边的妾侍儿女?众多,这些年对她们并未太过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