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和三水村两地一南一北,加上路况不好,的确是很折腾人,但来的到底是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其他人缓了一会就恢复如常,只有这人下车好一阵也没缓过来。
不同于其他知青有两大包行李,晕车的青年脚下只有个很小的皮包,路琢走过去,将皮包拎起来准备放到驴车上。
他的手才碰到皮包,那面色难看的青年就扭过头来,如墨的双眼难掩厌憎地盯着他:“放下。”
他的瞳孔有些不聚焦,路琢也没惹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在和自己说话,只低头看了一眼精致的皮包上的铭牌。
郴易风。
一个比自己的名字还拗口的名字。
铭牌上的字迹活像路琢记忆里父亲教他读书时,用毛笔一笔一划写出的,透着股隽秀文雅的书香气,路琢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三个好看的字。
皮包的主人见状上前,将包从他手里夺过来,冷冷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说话间带着喘熄,气音很重,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气急之下,本就不大好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路琢只得松手。
可下一秒郴易风的瞳孔就微微扩散,竟失神地朝前扑过来。
路琢一愣,上前一步扶住郴易风。
郴易风挣扎着想站直,可他控制不住的手脚发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英俊的面容也白得像纸,这狼狈的模样一瞬让路琢想起了自己父亲病逝前的模样。
但随即听到郴易风腹中发出咕咕的响声,路琢就反应过来——郴易风并不是生病了,他就是饿的。
路琢一手扶住快要昏厥的郴易风,腾出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了摸,摸出两枚大白兔奶糖,去掉包装直接塞到郴易风嘴里,简短地命令道:“吃。”
郴易风晕车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他在上车前除了喝几口水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当然他也没什么可吃的,结果一路行来,差点被活活饿晕过去。
冷不防被塞了两颗糖,甜丝丝的奶香味在口中化开,郴易风终于感觉像是重回了人间。
他手脚酸软,几乎无力动弹,只能闭着眼睛靠在路琢肩膀上,将奶糖咽下去,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神色竟透出点没来由的亲昵和厌倦。
路琢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但他没说什么,又往郴易风嘴里塞了两颗糖,松开手正要退开,就听村长章平扬声道:“唉,路琢,驴车上行李装满了,这会儿还有农活要干呢,我们先走。你没活,就带着那个小年轻慢慢步行回来啊!”
在路琢应付郴易风的时候,村长已经将行李捆好,两个知青坐在驴车上,另两个被骑自行车的村里人载着,只剩路琢和郴易风两个没了位置。
坐着大巴时,路上郴易风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同行的知青和他关系相当恶劣,他们自行分配好位置后,就催促村长赶紧走。
“大叔,那个谁看起来晕车严重,坐不了车,就让他步行吹风回来呗。”
“就是,他今天也参加不了劳动,走山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有那个小哥带路,应该没问题的。”
村长想想也是,村里农忙时节就二狗一个闲人,吆喝一声后,留下路琢和郴易风先走了。
郴易风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等他意识彻底清明时,同行的几人和接人的村民早就走没了影子,他抱紧自己装着书籍的皮包,强撑着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