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鸢并未回平山堂,孙氏说天色已晚,山路不好?走,瘆人的?慌,不若就?在她院子里留宿一晚,东厢房已给她备好?了。
孟禾鸢累极了,确实?没有上山的?力气了,便?随了心意歇了下来。
颜韶桉气喘吁吁的?爬上了平山堂,却扑了个空,他面?色难看的?扫视着没有人影的?屋子,气得踹倒了桌椅,坐在了屋外的?门槛上,裹着衣衫就?这么等着。
半夜时分,圆月高?悬,到了寒气最重的?时辰,颜韶筠隐没在月色里,轻巧的?往抱朴居而去,路过一处凉亭,瞧见了一盏小灯在夜色中摇晃。
颜阁老一个人坐在亭内独自手执棋子,自己与自己博弈,颜韶筠脚步一顿,还?是转身向?亭子走去。
颜韶筠与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颜阁老继承了颜老太爷的?古板严肃,颜韶筠被寄予厚望,父子二人的?关系实?则有些更像师生。
“父亲。”颜韶筠淡淡唤了声。
颜伯庸头也未抬:“回来了,衙署的?事办的?如何了?”
果然,他一开口便?是询问公务。
颜韶筠颔首:“尚可。”
他对他母亲的?记忆不是很多了,只?记得她母亲是一位很美很美的?女子,但望岫阁内却无她一张画,只?余记忆里朦胧的?剪影。
郡主告诉他,母亲是生他留了病根儿,没几年?便?撒手人寰了。
颜伯庸:“坐,陪我下一局棋。”
颜韶筠撩开衣袍坐了下来:“父亲怎的?还?未歇息。”
“睡不着,听闻你参与审理了孟家的?那个案子?”颜伯庸随口问道?。
颜韶筠淡淡嗯了一声。
颜阁老抬起头,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沉声:“理由。”
“没什么理由,分内之事罢了。”
“分内之事?哪儿来的?分内之事,你是觉得东西二府分了家便?不用避讳了是吗?”,孟家女身世固然凄惨,东府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只?是对内帮衬,在外还?是要不要沾这事为好?,以免对仕途有损。
颜伯庸只?是单纯的?认为颜韶筠或许存了怜悯之意,外人皆道?颜家嫡长孙谦和如玉,恭顺有礼,是京城数一数二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就?连太后都青眼有加,对曾经的?弟妹同?情心作祟也是很常见的?事。
颜韶筠神色未变:“父亲多虑了,孩儿并无别的?意思,恰逢邵大人腾不开手,便?叫孩儿去帮一把。”
颜伯庸冷嗤,他同?孟景洲国?子监时便?是同?窗,不难想象夹杂私心。
“你最好?谨言慎行。”颜伯庸点了他一句,便?随手扔下棋子,起身离开了,白玉般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相触后反弹而起,清脆如玉击,复而击散了别的?规规矩矩落在原地的?棋子,棋盘霎时散作一团。
颜韶筠坐了一会儿便?把棋子均扫到了棋盂,起身回了抱朴居。
孟禾鸢在孙氏院子里歇了一夜,翌日便?早早的?告别了回了平山堂,她现在只?怕在东府多待一时便?给东府的?人惹了麻烦。
“姑娘,您不同?三太太亲自说一声吗,左右都住了一宿,何必着急回去。”春缇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