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灵光如电光火石般击穿了文光,他突然明白了“卖白鸭”是什么意思。
《清实录》中有过这样的记载,清朝时漳州与泉州一带,有富家子弟杀了人却不愿伏法,因此便用大笔钱财收买穷苦人家的子弟替死,这样的交易便被人称作“宰白鸭”。
琳千夜所说的“卖白鸭”大抵就是此地的“宰白鸭”了。
似乎某种寒意一下子袭击了文光,冻得他直打哆嗦,他近乎唇齿颤抖地说:“能告诉我吗?”
文光的话说的不清楚,但是琳千夜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被模糊提醒过。”
但看着文光摇摇欲坠的脆弱模样,琳千夜的心头竟然升起了一股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
——想要伸出手,替他把有些长长的鬓发拢一拢,更想把犹如承受着巨大霜寒的白芙蓉搂入怀中,与他喁喁细语,宽解他的悲愁恐惧。
可是正因心中有了这些冲动,琳千夜反而不能似早先那般肆意对他亲昵,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这种感觉真是既陌生又熟悉。琳千夜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想要克制自己的这种状态。
“别伤心,那个王亥可能还没来得及卖掉。”心思百转的情况下,琳千夜脱口而出这句话。
只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不是因为后悔说了这样安慰人的话,而是怕那小子已经被宰了,惹得文光白希望了一场。
但是文光的眼睛却因为他这冒失的安慰而亮起莹莹辉芒。
就犹如吹破云翳的皎月,浮动着动人的光辉。
琳千夜少见的正色道:“这条线从上到下不知道牵扯了多少恭国的权贵,我们本非恭国之人,想要擅自揭露恐怕难以成功……”
他很清楚文光的性格,这个人虽然生来不圆满,却不吝用善意去对待别人。他怕文光为了那个微如草芥的少年而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但文光此时却出乎意料地冷静。
“至少现在,我想救出王亥。”
文光的心脏不舒服的鼓胀抽搐着,他很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奇怪的人,不能见血,不能见恶,总有种奇怪的正义感和善心,最初这些特质让他吃了很多苦头,但是他现在已经学会让自己从那种窒息的无力感中解脱。
“……如果只是这样,或许有人可以帮你。”琳千夜顿了顿,然后摸了摸文光已经长到肩膀的银发,眼眸中流露出一种让文光讶异的温柔和可靠。
“你放心。”
不知怎么回事,文光竟然被这种温柔的情绪软化了,他情不自禁地松下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防备,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柔顺了下来。
“嗯。”
琳千夜感受到文光态度的变化,笑意在他琥珀色的眼中荡漾开去。
“…所以那个能帮我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