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礼被毁,他的态度依然模棱,裴家那宴席还有没有着落也未可知,她心下不免烦躁起来,语气里透出一丝破罐破摔的情绪。
“既是来赔罪的,那便要拿出诚意,东西既是你毁的,孤还一眼都没瞧过,那便重新拿出你的诚意。”不容商量的语气从头顶传来,显得霸道又强势。
朝露一听,满腹疑问的抬头,却一下就撞进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
肖晗没理会她,而是径直越过她身侧去整理狼藉的桌案。
他案上放的都是百官呈上的奏表,这会被墨汁溅开晕染了不少,甚至还淌出来一些散在桌案边缘上,朝露见状有些心虚,却只能听话的站在一旁看着他整理。
砚台上的托盘被挪开,精心誊抄送来的东西被全数浸染,肖晗掀了下眼皮,拿眼睨着她道:
“从明儿起,你便每日带着东西来孤这儿誊抄,孤什么时候满意,这事儿就什么时候算过。”
“为何?”因为惊讶她音量不由的有些拔高,听在肖晗耳里就成了抗拒。
他闻言嘴角轻扯,语气里掺杂着不多的耐心:
“你今日既能这样来见孤,就说明你已知错,可东西也的确是毁于你手,不过让你再抄一次,又有何难。”
重新誊抄一份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可难就难在,她不想在他眼皮下抄,两人单独相处时的诡异气氛让她不习惯也就罢,何况在他跟前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静下心来好好地写,她想同他商量一下,东西她重新送,可不可以就在朝阳殿里抄,
思忖片刻后,她面色颇显为难的张口,却在刚发出那声‘皇兄’后,就被那人接下来的话给全数堵在了心口。
…
当朝露离开东宫时候,天色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想到接下来好几日都会在东宫同他共处一室,便是满脸的为难。
盼夏在替她卸钗环,见她自回来后就是一副神色恹恹又唉声叹气的样子,那雀跃了半日的心里也没了底,不由小声地问及了今日的情况。
“公主是说,殿下早便看出来你是因为想去赴宴才去同他认错的?”
铜镜前的美人无力的点头,想到那推脱不了的事情就深感无力。
肖晗不愧是大燕的储君,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洞察她的内心,那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便已经猜到了她今日所为的目的:
“孤知道你心里在盘算什么,兜兜转转一大圈,不就是想去赴下月裴家的宴。”
“你便安心抄你的书,孤受不受这份礼,就看昭昭用不用心来抄了。”
这话乍然一听倒是没什么,可要细细品味,犹如平湖投石,能泛起丝丝涟漪,她可以粗浅的理解为,裴家的宴席肖晗带不带自己,取决于这赔礼和自己的态度能否让他满意。
话已至此,她也没了法子,既都到了这一步,左不过再熬几日的光景便可以随他出宫,她又有何不可的。
可直到离开的时候,肖晗也没给这件事下一个定论,换言之,她也不知道要抄到什么程度才能令他满意,而为了达到他的要求,她还不得不每日都去东宫,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最是令人心里没底,又抓心挠肺般的难受。
她有些懊丧的垂头,心里是又气又恨,偏生这进退维谷的局面又是自己造成的,责怪了几个来回又绕回到了她身上,显得无趣又可笑。
第二日一早,修整了一夜的她早便收拾好了东西,这次她没有故意拖延和绕路,先是去了凤栖殿向皇后问过安后就直抵东宫。
肖晗已经去上早朝,殿内管事的就剩一个瞿恒,应是已经提前得了信儿,见到她来没有任何惊讶,同他的主子一般,淡漠着一张脸将朝露请进主殿。
一如往常,主殿内的陈设同之前无差,只是没了肖晗这个大冰块在,殿内温度都显得没那么冷。
和想象中的不同,本以为是要和他共处一室的,结果直到她将今日的字数写完,也不见肖晗出现。
瞿恒进来禀告,说他朝堂有事回不来,让朝露抄好了今日的便可离开,剩下的明日再来便可,这个结果她自然欣喜,没加思考的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本以为那日只是例外,却不想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