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澄正出神,听见她的声音,想要坐起来,但伤口又疼,整张脸在面具底下皱在一起。他突然想到自己正打着赤膊呢,虽则伤员们为了包扎大多都衣衫不整,但他却浑身不自在,四处找自己的衣服,想要盖上。
陆少微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倒是真心想看看他的伤,便蹲下来,伸手摸他肩膀。
颜澄吓得大叫一声,陆少微也被他吓到了,忙问:“怎么?很疼?”
“没、没有。。。。。。”颜澄连忙道。
陆少微虎着脸,怒道:“那你动什么!菜虫似的!别动,让我看看。”
颜澄只好直挺挺的躺着,他的伤大多在手臂胸背上,多却不重。陆少微一一查看,颜澄脸红得发紫,本来是被面具盖住无人发现的,无奈他一路红到脖子胸膛,害得陆少微还以为他发热了。
颜澄有一处最重的刀伤在腹部,陆少微皱着眉,轻轻掀开包扎的纱布去看,颜澄一个激灵,猛地捏住她的手,瓮声瓮气地说道:“不、不用看了。。。。。。”
陆少微不解:“我都还没看,怎么就不用看了?”
颜澄梗住脖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少微更是不解,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在较劲似的,急得后面的医官一脑门的汗,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陆少微看着他,看他通红的脖子胸膛,突然福至心灵,多年来缺的那根筋突然长出来,猛地抽回手,干笑两声,讪讪道:“那你好好养伤。”
颜澄垂目,说道:“知道了。”
魏州一役,折损近万人,伤者更是无数。但正如滚滚而去的河水一样,战机不会因为任何死伤者停留。孙晔庭重伤昏迷,这魏州城里,最说得上话的就是王谙了。
时隔大半载,再与王谙对坐,谢燕鸿只觉得恍如隔世。
当初谢燕鸿好似丧家之犬,从京城匆匆逃走,将外祖父王谙当作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却转头就被王谙卖了,长宁都差点丧命。如今再见,谢燕鸿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王谙却脸皮堪比城墙厚,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仔细打量谢燕鸿,又当起了慈爱的外祖父,叹了一句:“你长大了许多。”
谢燕鸿嘲道:“托你的福。”
王谙望向立在谢燕鸿后面的长宁,长宁正大马金刀地岔着腿坐在门槛上,拿着不知道哪来的一块干净麻布,在仔细地擦那把长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看得王谙后背发凉。王谙的随从都被隔在外头,进不来。
王谙又看向秀气白净的陆少微,问道:“这位是?”
陆少微已经换回她那身行头,仙风道骨的宽袍,腰系三清铃,发束白玉冠,这千疮百孔、尸山血海的魏州城更衬托得她飘飘然不似凡人。
她煞有介事地一振衣袖,笑道:“贫道陆少微。”
作者有话说:
军师、打手、神棍
各就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