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诊断后,大田叔是严重腹泻导致的休克,医生开了药,护士赶紧开始给他输液。
珍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自己也嘘声短气的。
这一大通折腾,简直大半条命都快折腾没了。
大田叔是来照顾她的,没想到这一天多,反倒是她在照顾他。
大田叔这样,本该好好批评他的,可是他病得正重,正昏着呢。
等他病好,必须提点提点他,以后别再因小失大的。
待珍卿歇过神来,她连忙站起身来,给守在她身边的封管家,大大鞠了一躬,郑重地跟他道谢,说给他添麻烦了。
封管家忙说“应该的”,还问珍卿有没啥不舒服。
珍卿倒没啥大不舒服,只是又累又饿的,感觉身上发软了。
封管家个头不高,生得一张没有侵略性的方脸,他对珍卿非常客气,但有所求,无不帮着她奔走。
这个人的笑容神态,跟杜三叔挺像的,周到而和气。
从封管家对她的态度看,后妈对她并没有太刻薄——至少管家和佣人,一声声称她为“五小姐”,态度还挺不错。
珍卿摸摸瘪瘪的肚子,她实在饿了,跟封管家说:“劳你送我到家吧。”
这个时候,一个男用人奔上来,跟封管家小声说:“学生、工人游行,马车、洋车都堵在街上,说咱们租界那一片,也堵得水泄不通,都断电了。”
一直很淡定的封管家,晃着脑袋叹:“这都闹了两天了,学生罢课、工人罢工,有的商人也跟着起哄,闹得老百姓日子都没法过。”
封管家说着,见新接来的杜小姐,黑乎乎的小脸上,懵懂的眼睛大睁着,好奇地听他们说话。
封管家不由烦恼得很,街面上这么乱,这个新接来的五小姐,怎么给她送回谢公馆呢?
万一路上出点岔子,怎么跟太太、先生交代呢。
唉呀,真是愁人呐。
封管家正在发愁,医院一个主任来说,谢公馆的三少爷,请谢公馆的封管家听电话。
那男佣人奇怪道:“三少爷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
封管家就叹了一句:“三少爷朋友多,他知道有什么稀奇?”
那封管家匆匆去接电话,让男佣人在一边守着珍卿。
珍卿这一会儿在想,这三少爷是何方神圣,是她后妈家的人吗?
而抢着去交医药费的杜三叔,这一会儿也回来了。珍卿问他多少钱,杜三叔说没花多少钱,叫珍卿不必挂心。
珍卿还是塞给他五块钱,推推搡搡的,杜三叔最终还是没有收。
没有一时,去接电话的封管家回来,珍卿说:
“五小姐,现在路上不好走,天说话儿就黑,三少爷的意思,叫您今天先不回谢公馆,和他一块儿下榻在东方饭店。”
珍卿听他这么说,就晓得这位三少爷,肯定就是后妈家的哥哥。
她还没说什么,那杜三叔凑到封管家跟前,很热切地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