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更像是计时工具,它的容量是固定的,颠来倒去,周而复始,根本填不满。但三四岁的莱伊信了,他一直在等可以陪他玩的爸爸,却永远都等不到。
但是,他等到了尤利西斯,所以他忘记了沙漏的存在。
莱伊晃了晃旧玩具,细沙发出簌簌声响:“现在它是你的了。”
“我不是要你等我回来,”莱伊说,“我就是想说,沙子流完一遍,我就有在想你一次。”
莱伊抱住尤利西斯,蹭蹭他:
“不论怎么样,我会想你的,尤利。”
尤利西斯回抱他,轻吻他干枯的发:
“我知道。我会想你的,莱伊。”
“难道不是应该‘我也会想你’?”莱伊嘟囔。
“可我不是因为你想我才想你。”尤利西斯回答。
他给莱伊裹上厚厚的围巾和绒帽,看着他在看护机器人的陪伴下走进疗养院的大门
,还回头冲尤利西斯摆了摆手。
尤利西斯在疗养院外站了好久,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突然很想亚当,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亚当了。
他回到自己的花店,难得用能力把自己变小,小得像是童话里的花仙子,可以爬进一朵花里,在花香的陪伴下睡着。
停业许久的花店终于重新开业。
尤利西斯轻轻抚摸花瓣,勉强露出笑来。
他还在认真生活。
他不是很在意时·事·政·治之类的,新闻都不去看,他更喜欢读一些书,不管是科普、教育,还是故事。
但再怎么不关注,尤利西斯也敏锐的发现了身边的变化。
隔壁街的餐厅关了一家,一些附近晃的熟面孔也不见了,他的花店更是安静得不行,根本没有客人。再然后,好些店面都休业了一段时间。
尤利西斯的花店也只好关上门,没锁,等这诡异的气氛褪去。
好在他不是需要正常生活的人类,就算关门也不影响他生存,又或者跟难得清醒的莱茵聊聊天。
在隔壁咖啡厅重新开业的时候,老板娘过来敲了敲门,问有没有花。
一向温婉的女人这时候脸色苍白,眉眼间都没了生气。
尤利西斯递出花时,忍不住关心她两句,而她只是讽刺地笑了几声。
“莱茵,他疯了,”女人说,“他疯了。”
她好像真的很需要倾诉,于是扯住尤利西斯的手,放在自己恢复平坦的小腹,低声笑:
“他说我的孩子会继承犯罪基因,为了人类更好的发展,最好将风险扼杀在最初,他……没必要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