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穗安跟着少年进入地窖,穿过狭窄的通道,少年搬开障碍物,拧开机关,石门轰然打开,前方灯火通明,豁然开朗。
据说,这里曾经是南朝某个短命王爷的陵寝,被盗得只剩个空壳了,后来沥都府扩建,城墙将这荒郊野岭也围了进来。
而这空了的地宫,就成了沥都府中秉烛司的据点。
偌大的地宫被分割出许多的独立密室,每个密室都各有用途,并根据保密程度,设有不同的机括。
在情报流通的环节上,谍者分为采集者,传送者和处理者,还有执行各种任务的死士们。除了专门处理情报的谍者会留守地宫,大部分谍者都是在外执事,拥有各自不同的身份和伪装。
谍者们大多时候都互不相见,也不知道彼此是谁。
但秉烛司的首领,却需要了解自己掌管的所有人。
上一任首领是谢衡再。但他死得突然,没留下任何安排。这些时日,秉烛司都是群龙无首,大部分暗桩都在静默。
直到今日,街头巷尾的隐秘处突然分布了许多秉烛司的接头暗号。
谢穗安心里生起猜想——不会是来了新的话事人吧?
最后一道门被推开,少年隐身退了回去。
谢穗安进入其中,此间墓室空旷,四周墙上整齐排列着无数抽屉,中间置一张小案。
正中央是斑驳的壁画,壁画上巨大的神佛垂目。
而一个青衫男子就站在神佛的目光下,烛光在他身上摇曳。
谢穗安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眼熟。他回过身,摘下脸上的面具,朝她微笑。
“宋七哥哥!”谢穗安惊呼出声。
“谢小六,好久不见。”
谢穗安冲上去,抓着宋牧川上下看看,目光瞥到他身后翘头案上的长长卷轴——
卷轴无字,只有一只只鲜红的手印,那是谍者们入秉烛司的仪式。
谢穗安反应过来:“你——”
“我奉中书令之命,接管沥都府秉烛司,之后,便由我来负责新帝南渡的任务。”
谢穗安眼里含泪,她与宋牧川相识十余年了,她也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他出走后,前几年还有只言片语的消息,后来便断了音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知道他这么多年都在拧巴,大家都用恨来解脱了,只要恨着谢却山,那么日子就能过下去,但他不愿意。
今日重逢,他眼中有了光彩,她便猜到,他一定想通了一些事。至少,找到了一种自洽的活法。
“太好了,太好了……”她激动得甚至说不出话来了,捋了捋舌头,才迫不及待地问:“宋七哥哥,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岐人们还在到处搜三叔,要怎么把他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