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坦然介绍道:“这位,是我昔日好友,宋牧川。”
完颜骏故作惊讶:“宋先生,久仰大名。早就听闻您出生匠人世家,是个难得一见的匠才!”
宋牧川不卑不亢地抬手行礼:“完颜大人,抬举草民了。”
“却山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有如此才德的朋友,怎好不早些引荐给我呢?”
谢却山皮笑肉不笑,心里已经绷紧了弦。他深知自己此刻处于被动,任何逆着完颜骏的话都会引来他的怀疑。
而他惯会审时度势,时刻维持着那张皮的面目。
于是就坡下驴,见机行事:“今日不就是好机会吗?大人,帝姬,里面先请。”
大锣一响,春宴终于开席。
人人穿着簇新的衣服,对着满目的珍馐,脸上笑容却集体失踪。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
女眷的席面设在内堂,本以为完颜骏会放徐叩月进来同女眷们一道用席,但他入座后竟不放人,而是将徐叩月留在了身边。
让她倒茶斟酒,让她端水递帕,甚至还要她起筷喂他,完颜骏则姿态肆意,不时搂过她的腰肢,或是将手搭在她的裙间,动作实在粗鄙,不堪入目。
这俨然就是将堂堂帝姬当成了一个服侍的女使……连女使都不如,就是一个最低贱的侍妾,一点颜面都不留。
连谢却山都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僵。
饶是甘棠夫人如此有修养,也被气得冷了脸。
她身边的阿芙正好不太安分地去抓桌上的吃食,打翻了骨碟,也不是多大的事,却惹得甘棠夫人硬生生将她训了几句。
小女娃哪里懂什么局势,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凄厉的哭声隐隐约约传到了外面男人们的席上,本就冷到冰点的气氛更加阴沉了。
宋牧川和完颜骏话不投机半句多,连他敬的酒都不喝,对于他的殷切邀请,更是毫不买账。
“承蒙完颜大人看得起,但草民是个被贬黜的白身,还不够格去船舶司担起大任,”不过宋牧川到底是没有撕破脸,“谢大人家中有贵客,那草民就不打扰了。”
竟是起身要走的姿态。
谢却山此刻心里反而生起一丝绝望。他非常希望宋牧川能这样走掉,他只要走到门口,他的人会立刻将他打晕带上船,第二天这个人就会在沥都府里销声匿迹。但他又何尝不清楚,完颜骏绝不可能就这么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