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青楼啊,还说动整个南京九卿跟着他胡闹,专营,这以后朝廷的脸面何在。”
严嵩抬了下眼皮,随后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这话你知道,为父也知道,朝堂衮衮诸公都知道,那是心知道,证据呢,有证据证明南京这一次的事是陆远做的还是说王学夔、韩士英他们干的?
出了家门,没有证据的话不能瞎说,专营更是无从说起,那是人家当地的青楼自己经营不善关门,和官府有什么关系,朝廷怎么可能干这种肮脏事。”
“对对对。”严世藩把信一扔,一屁股坐回椅子里灌茶:“立着牌坊做婊子谁也没辙,但爹,南京那群人贼啊,他们拉着江南织造局的杨金水一起干,他娘的青楼算皇产了,白花花的银子送进宫,那就是人家南京官员们的一片孝心,现在他们已经送了一个张治来内阁,将来再送一个韩士英、一个王学夔?还是说万镗?
尤其是那个万镗,他可是和咱们严家处处不对付,咱们往江西派了多少人,他个狗东西就查多少人,这江西是我大明朝的江西,总不是他万镗的吧。”
“那是因为你派去的都是贪官!”严嵩将手中笔一扔,吹胡子瞪眼的呵斥:“你收了人家银子就给人许官,人家到地方就贪墨,被查被抓被杀也是活该。”
严世藩两手一摊:“贪官?这天底下谁不贪?上到咱们头上那一位,他老人家难道就不贪了,国家的钱他也没少花吧,赈灾的钱、修大堤的钱、给边防修堡备军的钱,不都拿给他修道观、修宫殿了吗。
再说南京那群人,他们守着江南两三百个仓啊爹,全都是他娘的硕鼠,他们一个个搂银子玩女人,难道就是清官了?”
严嵩气的将毛笔一把扔到严世藩的脸上。
“滚!别当老子看不出伱的打算,你气的不是陆远干这件事,是陆远干这件事没有找你,没有把这种赚钱的好生意让给你做,没有把那些婊子妓女送到你的金丝牙床上,混账东西,滚出去!出了这个门,再有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严世藩愤愤难平起身就走,走出七八步到了门边停下,扭回头。
“爹,您老最好眼睛亮些,别又养出一个白眼狼,这天底下,只有儿子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替您挡刀。”
说罢便甩门离开,正对上迎面而来的管家,冷哼一声甩袖便走。
管家老奴提心吊胆进了书房,小声道:“相爷,礼部尚书徐阶徐大人求见,在偏堂候下了。”
“请来书房吧。”
“是。”
严嵩捡起掉落的毛笔,又将已经毁掉的那副字卷起,重新摊开一张四尺条,提笔舔墨,笔走龙蛇。
不多时,脚步响起,继而是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下官徐阶,谒见阁老。”
“进来吧。”
严嵩放下笔抬头,老脸上露出笑容:“少湖(徐阶表字子升,雅号少湖)来了,快坐。”
“是。”徐阶瞥了一眼屋内的些许潦草,不动声色将歪斜的椅子挪正坐下,规规矩矩拱手:“有些事事发突然,要来和阁老禀报。”
“南京那边的事吧。”
“对。”
徐阶组织着言语说道:“都察院、翰林院都有人上疏弹劾,主要就是弹劾南京近来频出伤风败俗之事,有人说,南京有一娼馆,其内女子不着片缕,近乎裸体于众,其举止之放荡、言辞之污秽已不可书表。
圣人德化千年,却在南京我大明朝的兴业之地出了这种肮脏事,南京官员失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