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梨也替她求情:“冬萱只是孩子脾气……”
“孩子脾气?”江洛笑问,“跟我四年,都十七了,还是孩子呢?先太太拨你来伺候我的时候,你才十六吧?”
时间真能改变人。
她以前看十七岁的盛霜菊只当是未成年人,不计较。可现在的她,已经真心认为这时代的十七岁,完全是大人了。
甘梨不敢再说话。
冬萱眼泪汪汪抬头,伸手想拽江洛的裙角。
江洛一叹,弯身拉她起来:“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冬萱又磕了个头,转身出去。
甘梨服侍江洛躺下:“给娘子倒杯茶?”
江洛摆手:“你去看着冬萱。叫晓风疏桐进来。”
她得尽早和这两个人熟悉起来。
……
冬萱在窄小的船舱里哭得嘴唇都肿了。
甘梨在一旁拍着她的背,叹问:“明知娘子念旧情,这些年都没疏远了张姑娘,今后服侍的人再多,也不会亏待你我,怎么还闹脾气?”
冬萱心里的话难对人说,又兼羞愧,便哭得更厉害了。
()她方才看到晓风疏桐两个模样好,又是老爷特特给娘子的,又比她们年纪还小,便想着将来娘子要给老爷人,必是从她两个里选,一时糊涂,就……
见她这般难过,甘梨不免多说些好话哄她:“姨娘心软,今日的事就算过去了,你以后别再那般,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没事的,放心吧……”
-
江洛的船行到第六天,风平浪静。
扬州城里,林如海正看从金陵来的一封信,是金陵同知贾雨村派人送来的,信中竟然写的是:
体仁院总裁兼任江宁织造甄大人的幼妹于前岁守寡归家,至今春已出夫孝,甄大人正思再寻一位妹丈。
他想到林大人也已丧妻一年,再思及两家门第、根基都相匹配,岂不正是天造地设?正是缘分,他在两家都做过塾师,若林大人恰有此意,他愿做媒人,成就这幢喜事。
草草看完这信,林如海心中并无丝毫意动,只有淡淡的可惜。
当日以为贾化[注]虽因“擅纂礼仪,沽清正之名”被革职,或许只因上司不喜。是以看他颇有才华,荐他去荣国府,虽是顺路护送玉儿,也有真心提拔之意。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他与甄、贾几家已不再是同路人。
林如海撂下贾雨村的信,且不急着回。
多耽延几日,或许江洛便能一路无事,平安抵京了。
……
在船上半个月了,一路顺风,没遇到几日雨。离京城还有半个多月,江洛已有些坐腻了船。
船靠过三次岸,补充食水日用,也让船上的人下去走走,以免闷坏。但江洛听从晓风疏桐的建议,一次都没有上岸,在船舱里坐闷了,最多出舱站一会,吹吹江风,看看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