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刹,奇变横生。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半个怪人陡然感觉铁拐一沉,仿佛有块千钧巨石重重压了下来。剑路去势,登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嗤~”一下轻声响过,铁拐紧紧擦着水龙吟的左胁,深深刺进墙壁之中。
这墙壁以一块块巨石砌成,再以石灰混合糯米汁和鸡蛋清涂抹。可谓坚固之极,哪怕用大铁椎去狠狠地砸,狠狠地凿,也未必能够凿得出个印子。
可是半个怪人这一铁拐刺下去,却仿佛刺的是豆腐,深入墙中整整两尺。要是他没在关键时刻刺歪了的话,水龙吟非得被一拐两洞,当场刺个对穿不可。
现在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半个怪人的剑气,却已经侵入体内,肆无忌惮地摧残五脏六腑。水龙吟身体表面没有外伤,可是稍一运气,立刻就仿佛有几十把小刀子正在争先恐后地削割自己内脏,痛得他满头冷汗,连话也说不出,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再战?
半个怪人狞笑一声,右臂一缩,收回铁拐。只留下墙壁上一个黑黝黝的深深坑洞。坑洞边缘光滑之极,不见半丝裂纹。显而易见,这一剑的劲力无比圆熟集中,
他转身过来,双眼盯在程立身上,阴森森道:“原来这里还有高人。我木瞎子倒是走眼了。不过,天残十三式例不轻出,出必见血。否则其意不祥。你既然出手救了人,那么就由你自己,来代替他出血吧。”
程立连头也不抬,淡淡道:“我不喜欢流血。”
半个怪人狞笑道:“那可由不得你了!”缓缓提起铁拐,对准了程立。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宛若实质,遥遥锁定了程立。无论他怎么腾挪闪避,都绝对避不开接下来如附骨之疽一般的攻击。
程立仍然连看都不看这半个怪人,只是自顾自地拿起酒壶。一杯又一杯,饮得十分愉快的样子。
呼吸骤然粗重,半个怪人的独眼当中,也随之燃起熊熊怒火。他在江湖中虽然默默无名,然而一身剑术之精,丝毫不在南海派掌门之下。生平大小数十战,哪一个对手敢像程立这样,完全对自己视若无睹的?
南海派剑术向来以剑走偏锋,刁钻莫测而着称。这样的剑术练得深了,多少少少也会对修炼者本身的心性,造成几分影响。
所以南海派弟子在江湖之中,一向以气量狭窄,睚眦必报而着称,从来没有例外的。半个怪人身遭重创,变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然更加变本加厉,最受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
这刹那,半个怪人心里也不知道已经发下了多少毒誓,非得要把程立狠狠煎皮拆骨,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那边的小胡子和老学究两人,也察觉到了半个怪人的情绪变化。小胡子率先放下酒杯,沉声道:“老木,别中了激将计。定心。”
老学究也缓声喝道:“后发制人,先发制于人。”
这两人的劝告,实是至理名言。然而半个怪人这时候怒火蔽目,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纵身尖啸,腾空飞扑,挺拐出剑。漾起一片炫目剑光。
剑光灿烂辉煌,美丽不可方物。刹那,大厅里陡然为之一暗。只因为就在这眨眼之间,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根灯火蜡烛,全被卷入剑光之中,然后狠狠绞成了粉碎。
天残十三式——风卷残云!
水龙吟只是在旁边观看,已经被剑光压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原本以为,当今世上最强的剑客,非七大剑派掌门人莫属。可是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得简直可笑。
水龙吟更加想象不出,程立究竟要怎么办,才能从这一剑之下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