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沉默片刻:“或许是吧。”
陆见川已经克制不住,狠狠咬住身边人的嘴唇,用比触手笨拙很多的舌头顶开他的牙齿,迫切地攻城略地,汲取里面柔软多汁的水分。
他拉过方行舟的手,让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腹部,声音含糊又兴奋:“弄丢了没关系,我们再造一个,就照着‘水母’的样子,等它破壳之后再把它养在床头,怎么样?”
卧室里开了暖气,方行舟被吻得全身是汗,浑浑噩噩间无法理解陆见川话中之意,只是下意识地靠得更近,紧紧贴着陆见川的皮肤。
慢慢的,他微微眯起眼睛,在这个漫长又激烈的亲吻之中回想起昏迷前的事。
——他去参加陆见川的婚宴,遇到了一个叫做姓李的警官,被带去休息室,并在休息室里失去意识,一直昏迷到现在。
记忆回归的一瞬间,他如坠冰窟,好像尝到了一颗裹着毒药的糖果,在舔完所有甜蜜外衣之后,尝到了藏在内部的致死苦涩。
五脏六腑都在痛苦和嫉妒中扭曲起来。方行舟动了动,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肌肉极度疲惫,陆见川却无比兴奋、精神十足。
他的眼睛越来越清明,神色也越来越冷,但并没有推开沉迷于亲吻的陆见川,只是把手伸到枕头下,却摸了个空。
曾经藏在这里的刀被他带去订婚宴现场,至今下落不明。
方行舟微顿,随后若无其事地回揽住陆见川的肩膀。后者更加激动,眼角泛起沉醉的绯色,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他的名字,翻来覆去说着“蛋”“孩子”和一些没有逻辑的胡话。
很快,坚硬地指节扣住了陆见川的咽喉。
方行舟捏住他的下巴,一点点将他从自己嘴唇上拉开,瞳孔幽深浓郁,一字一顿:“陆、见、川。”
陆见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目光还落在他的唇上,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应声道:“诶,老婆。”
方行舟胸腔起伏,露出冰凉的笑,问:“你的订婚之夜,为什么会睡在我床上?”
陆见川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辩解,方行舟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脖子,慢慢收紧,似乎不敢继续听他编造的花言巧语。
陆见川的脸开始涨红,却没有挣扎,任由方行舟掐着,甚至还去搂他的腰。
这种亲昵的小动作此时显得格外讽刺,方行舟声音一下子全哑了,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背叛了我……”
陆见川只是笑,瞳孔里一派专注的温柔,张开双臂躺在床上,朝他坦然地露出胸膛。
方行舟无法忍受这样的目光,翻身过来,呼吸急促地压在他身上,两只手同时收紧。
有那么一刻,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竟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感到绝望的期待。
“哪怕你和别的女人订了婚也没关系,现在……我们一起死吧,”他贴着陆见川的嘴唇,在柔软的唇瓣处轻轻一吻,“今天是2月14号,我们在一起的十周年纪念日,死在这个日子是不是很有意义?嗯?”
力越来越大,陆见川脸色越来越红,断断续续:“不……要……”
听到这个回答,方行舟眼睛里最后的温情也消失不见,只是冷冷看着他。
陆见川:“……我死就……可以……把我做成标本……放在床头……陪你……”
方行舟整个人都一愣。
冰凉的手心开始出汗,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床头,那里明明是空的,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被制成了标本的水母,正用无神的猩红眼睛看着他。
出了汗的手像是会打滑,怎么也握不住那截温热的脖子。他眼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脸,不知为何,竟开始浑身发抖,越抖越厉害,好像自己也跟着快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