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绮扭头,看到一个少年正指着那军绿色的帆布橡胶底鞋子。
“这个鞋子好,帆布比面布结实,橡胶底也耐操,不容易烂底。”同行的人道。
林绮挑眉,她知道买什么了。
安良公社放假,来镇上的人不少。林绮来回都挑着粮食地走,她如今走路速度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只能避开。
林绮回到安良大队,她没回知青点,径直去了山上。
此时,在林绮平日里割猪草的地方,一帮少年正围成一个圆圈,这些少年或是起哄,或是叫嚣,或是谩骂,好不热闹。
而在圆圈正中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徐鹤霄。
“徐鹤霄,把你手里的拐枣交出来。”罗达站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俯视徐鹤霄。
“这是我找到的,凭什么交给你!”徐鹤霄紧紧抓着手里的篮子,比寻常人更黑的眸子直视罗达,气势一点都不输对方。
“凭什么?”罗达讥笑,“凭你是黑五类!坏分子!你不配吃这满山的野果!”
“就是,这座山,这些野果都是我们的,不是你这个黑五类,坏分子的。”
“他今天不是放牛么,怎么还去摘野果了,这不是怠工么,我要向大队长举报他!”
“对举报他,他就不该留在安良大队,他该被送去改造!”
“他爷爷也去改造,他们血液里就是脏的,不能玷污了我们安良大队的土地!”
“。。。。。。。。”
一群少年你一言我一句,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徐鹤霄不是第一次听这些话,从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此刻再听他们要把自己和爷爷赶出安良大队时,他有些慌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张平静,精致的脸蛋。
其他地方没有她,他不想离开这里。
“给你就是。”
徐鹤霄往前走两步,把篮子放到罗达的面前。附近几座山的拐枣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他今天也是运气好,在一处陡峰发现了一棵拐枣树。这棵拐枣树结的拐枣不多,但果实大,颜色深,一看就知道果子肯定甜。
这是他打算送给林绮的拐枣。
可如今为了继续留在安良大队,他不得不把这拐枣交出去。
林绮,对不起。徐鹤霄在心里默默道。
罗达不是第一次欺负徐鹤霄,每一次欺负徐鹤霄,他心里都能得到极大的快感。徐鹤霄越反抗,越憋屈,越痛苦,他越畅快。
可今天怎么回事,徐鹤霄竟然乖乖听话了!
罗达皱眉,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他都挽了袖子,打算大干一架了,徐鹤霄竟然云淡风轻地服软认输了?
就像一口气憋到了嗓子眼却出不来,郁闷极了。
他更希望对方是被他打到不得不服,不服却又无可奈何,恨他,却又不能将他怎么样的模样!
说白了,他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过徐鹤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