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晏微沉的呼吸贴在耳边,掺杂着丝丝缕缕的自嘲,“在容家,一个私生子的地位是你无法想象的低贱。进不了祠堂,上不了族谱,从小被戳着脊梁骨笑话,睡在院子里,吃着馊饭长大,连佣人都能随意欺辱,过得甚至不如一条看门的狗。”
苏沅的心头仿佛扎进了一根细细的刺。
她知道,越是大家族,越是对血统有着难以理解的重视。
“十几岁的时候,我从容家逃了出来,一个人在外面厮混了很多年,没接受过所谓的正规教育,只是脑子比别人好使了点,很多东西过目不忘罢了。直到三年前,老太太找到我,说要带我回归容家。”
苏沅兮蹙起眉,似是不解,“她为什么又选择了你?”
“因为容家需要一个好用的人,一个行事张狂无所顾忌,愿意替他们背负骂名的人。”
容晏唇角勾起讥讽又凉薄的弧度,“外人眼里,容五爷掌权着容氏,说一不二,是家主的准继承人。可实际上,我手里的股份占比只有百分之十。”
不用再说下去,苏沅兮也都明白了。
容家不是选择了他,而是在利用他。
利用容晏的狠戾手段压制住那些虎视眈眈的对家,利用他的能力扩大商业版图,稳固百年来的家业。
没有真正的实权,倘若未来想将他淘汰出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明知这些,还是选择回来?”苏沅兮问。
容晏轻笑着,一字一句道,“不回来,怎么遇见你?”
苏沅兮张了张唇,眸光闪动着,无言以对。
空气静谧下来,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地板上勾勒出两人相叠的轮廓。
“兮儿,我就是这样的人。”容晏深深凝视着苏沅兮,幽暗的眼底波澜四起。
苏沅兮和他相视,口吻仍是平淡如水,“每个人的出生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同样是十月怀胎所生,又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明白所谓的血统能代表什么?
再高贵又如何,死后也不过是一堆白骨,化作黄土。
容晏抚上她滑如凝脂的面颊,低哑地问,“不觉得失望?”
“我对你既不贪图金钱,也不奢求名利,何来失望?”
她的眼眸太过澄澈,没有心疼,没有同情,更没有怜悯,只是静静地映着他的影子。
想吻她,搂在怀里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