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大街的春联不都是这个意思,我用你写。”父亲也笑了。
母亲这是揶揄说:“你一个高中毕业的,在大学生面前充什么学问。就让儿子写,写什么我贴什么。”
父亲说:“七几年我哪有机会读书?村里跟我同龄的,十个有八個是文盲,我读个高中算高学历了,要不是当时政策不允许,我会考不上大学?”
“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这点破事说了几十年,我都听腻了。赶紧写,写了贴出去,我去做饭。”母亲说完便扭身进了厨房。
父子俩写完,扛了一把小梯子,由张元君把春联贴了。
张元君没在北方过过年,但在自己老家这边,过年从来都不像春晚说的那样,全国人民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春晚。
张元君家下午四点半天还没黑就开始吃饭,张元君陪父母喝了点酒。
吃到一半,父母的手机铃声双双响起。
不用想,肯定是老大老二约好打回来的。
还记得去年,也就是二姐第一年在国外过年的时候,在电话里伴着三十的爆竹嚎啕大哭。
今年张元君又拿这个事取笑她,张元英气得在手机里大叫:
“妈,替我打他。”
母亲狠狠在张元君背上拍了一掌:“伱也就敢隔着手机叫,有本事等她回来。”
家常都是些很琐碎很没有营养的东西,母亲通过电话告诉远在大洋彼岸的一双儿女,今年年夜饭她都做了什么菜:
“就我跟你爸还有老三一起吃,没多做,就六个碗。”
“你大姑家的琳琳带男朋友回来过年了。”
“别忘了给你奶奶和外公外婆打电话拜年,半个月前就问老大老二今年回不回来。”
“跟华人朋友一起过年也好,热闹。”
“还有,给你俩寄的东西收到没有,学校不方便开火你们就拿去唐人街,付点加工费让他们做。别小气,多叫几个同学老师一起吃。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张家两个大的齐声道。
“跟你爸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张父对着电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你们在外面别惹事,好好学。就这样,挂了,我吃饭。”
“你这人就嘴硬。”挂了电话,母亲责备父亲,“昨天晚上还唉声叹气,说两个大的不在,家里不够热闹,现在让你说你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