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元月好几次坐不住,欲命外头侯着的缀锦去太医院请太医来为杜阙包扎处理,怎奈他多番冲她摇头示意,自己胳膊还被他按着动弹不得,这会儿高美人又为一只猫表现得那般急切,心底压着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高娘娘,殿下的手伤得不轻,能否差人去请太医来瞧一瞧?”她挣脱杜阙的束缚,起身走到高美人面前,挡住了外头的景色。
杜阙随之跟来,不死心地用好的那只手缠住她的腕子,反宽慰她:“阿月,只是抓伤,无碍的。”
阴影之下,高美人懒懒抬眼,目光轻飘飘掠过杜阙的脸,嗤笑道:“可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元姑娘也瞧见了,下人们都去捉猫了,抽不出空来请太医,不如你们自己去吧。太医院离这儿不远。”
高美人无谓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元月,她抛却得罪高美人的顾虑,抓起杜阙血肉模糊的手冷冷道:“恕我多嘴一句,在高美人眼里,难道六殿下连一只猫都比不上么?”
“放肆!”高美人杏目圆睁,喝道,“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小四儿今儿出个好歹,我拿你是问!”
元月不服气,欲启唇辩驳,却被杜阙抢了先:“放肆不放肆,也轮不到高美人来评判。”
杜阙反握住她的手:“阿月不像我,不是你随意泄愤的工具。你可以对我动辄打骂,但她,不行。”
高美人满目怀疑,好笑反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杜阙微微眯眼,眸光透出几分威胁的意味,重复道:“你想动她,做梦。”
说罢,不理会高美人是气得跳脚还是怒极大骂,拉着她昂首阔步离去。
杯盏碎裂声随风灌入耳朵,元月忍不住回眸远望,那高美人正疯了似的摔杯砸瓶,弄得殿内一片狼藉。
料想杜阙也不会好受,她悄悄收回视线,侧目打量他逆着光的侧脸。
他微微垂着眼,光束透过长而密的眼睫洒下来,在眼眸下方打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为他平添了一丝阴郁之气。
从前她气他不管受了多大耻辱都无动于衷的窝囊模样,所以她一闹再闹,只为他能硬气些,能还击欺辱他的那些小人,别做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骨头。
如今再次相逢,他对她的态度较之以往还要更软上几分,以至于叫她误以为他仍是那个不懂得、不敢反抗的六皇子。
直到方才他为了她和高美人当场对峙那刻,她在他身上切实感受到了皇子的压迫感……现在的他,好似一匹隐匿于暗夜中伺机而动的野狼,随时都有可能撕碎敌人。
“阿月这般盯着我作甚?”灼灼的目光引得杜阙转过了脸,完完全全地将容颜显露在她的眼前,“不用担心,我会护你无虞的,哪怕我死了。”
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元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打着哈哈暂时自己的害怕:“乱七八糟地胡沁什么?你又不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好端端的怎会……”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杜阙不会死,她的小将军却永永远远离她而去了。
杜阙眼明心亮,如何察觉不到她异样。他停住脚步,垂首极力藏好脸上的嫉妒,继而换上平素的温柔假面,转过脸看着她说:“有阿月这句话在,我必不会死。”
一个死人,如何能与他竞争?
阿月的心,早晚会是他的,他不急。
这场赌局,他赢定了。
忆起伤心事,元月难撑笑颜,随便应付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