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在这一片瑕疵中,成了最完美的那一块。
常渊听她道:“生气是肯定生气的嘛……不过你是不知道,我们刚搬来的时候,蔡婶很瞧不惯我娘……”
她低了声音,拉过他的衣袖,依旧凑得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她轻盈的发丝。
吐息喷洒在耳侧,常渊耳尖轻颤,不曾挪动身姿。
她吃得很开心,语气也比平日活跃。
“阿娘身子弱,迎风咳嗽,在家甚少干家务。蔡婶瞧见,小声嫌弃我娘什么也做不成,身子太弱,被我听着了,”她回忆起往事,头微微上扬,气息便又轻轻上移,落在他的发间,“我气得直哭,阿爹忙着安置家里,又不好告知阿娘让她伤心。”
她道:“结果晚上,蔡婶就提着肉,刘叔带着酒过来,一手领着桐花,财生哥跑在前面……”
“说要给我娘补补身子,她可羡慕这种文气优雅,会绣花会说话的娘子。让我娘身子好了后教教她。”
姜馥莹见常渊面色柔和,打开了话匣子:“你是不知道这对阿娘有多大的安慰,当时我娘刚……”
她忽地咬了舌头,塞了口饭,不再开口。
常渊偏过头,只余夜间嘈杂的蝉鸣。少女清悦的音色不再,就连那缱绻盈盈的茉莉香气,也随着主人轻移开的身子而远去。
他抬起指尖,揉了揉耳根。
“当时如何?”
“就是搬家嘛,”姜馥莹口中塞满,含糊道:“你还吃些吗?对了,你若想要喝酒也不是不成呀,过阵子养养应当就能喝了,最近还要喝药,今日孙大夫说的话可记住了?”
常渊笑笑。
“记住了。”
这话题转得真是……很不高明。
“总之。”
她开口,像是要给这番对话下一个定论。
“人生不过三万天,”姜馥莹举起筷子,夹住了一片卤肉放进常渊碗中,“吃了这一顿,所有不开心通通翻篇。”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桐花不知何时偷偷吃了酒,这会儿面色绯红,傻乎乎笑着:“阿娘,我想染指甲。”
“想想想,你什么都想,”蔡氏口舌不饶人,过了会儿道:“馥莹染不染?我明日去采些花来。”
姜馥莹下意识拒绝:“不了吧,要包着手好久呢,我做事……”
不方便还未说出口,便听罗胥君道:“我们馥莹上回染指甲还是小时候,这都多少年了。”
“馥莹姐手这么好看,不染太可惜了。”
桐花说话都带着酒意,“染吧染吧,过几日便是七月七,好看呢。”
姜馥莹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算了……”
“这次便莫要算了,”常渊忽地开口,“要做什么的话,不是还有我么。若不便,我帮你染便是。”
姜馥莹抬首,看向常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