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林听闻副市长王瑞凤直言要追究审计局局长秦大江的责任,原本还能维持平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他微微动了动嘴唇,轻轻清了清嗓子,试图压抑住内心已然翻涌的不满,缓缓开口说道:“瑞凤同志,话可不能如此轻易就说出口,怎能贸然谈及追究秦大江的责任呢?秦大江同志虽身为东原市审计局的局长,但他并不直接操办具体的审计工作嘛,皆是由下面的工作人员在负责执行。他作为一局之长,日常需处理的事务繁杂无比,整个东原市,单位众多,再加上各类市属企业,对临平县煤炭公司这样的县属企业有所疏忽,实乃人之常情嘛。倘若仅仅因为这一点,便要追究秦大江的责任,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再者,瑞凤啊,咱们身为东原市的领导,目光与精力绝不能仅仅局限于临平县这一家小小的煤炭公司上面嘛,而应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从宏观的角度去谋划,从长远的方向去考量。”
王瑞凤眼神坚定,直直地看向齐永林,语气沉稳而有力地说道:“齐市长,您有所不知。临平县煤炭公司虽说是县属国有企业,但其体量与规模,较之一般的市属国有企业,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一点上,我们绝不能因其是县属企业,便放松对其的管理与监督。齐市长啊,您所言极是,我们确实需从大处着眼,然而,小处亦不可忽视,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诸多看似微小的细节,往往能决定大局的成败。临平县煤炭公司此次事件,影响极其恶劣,若市里面不展现出积极主动的态度,仅依靠临平县委去推动相关工作,恐怕难以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最终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永林微微点头,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缓缓说道:“瑞凤同志啊,我自然不是对临平之事不管不顾、放任自流。当下最为关键的工作,除了坚定不移地推进改革开放,便是全力维护社会的稳定。瑞凤同志,实在没必要再去深究大江同志的责任了。倘若大江局长真被追究责任,诸多事情便会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变得错综复杂。你不妨想想,我作为分管审计局的市政府主要领导,又怎能置身事外、毫无责任呢!我的面子到时候往哪里放?”
王瑞凤郑重其事地说道:“齐市长,秦大江局长的责任,绝非仅仅局限于审计层面。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通海贸易公司的秦大海,竟能给煤炭公司的负责人林华北200万之巨,而他自己却声称手底下仅有几十万,这其中的蹊跷,不言而喻。咱们暂且不论具体数额的多寡,单从常理推断,两人平分似乎才更为合理。所以,依正常逻辑推理,秦大海至少隐瞒了100多万。齐市长,100多万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一家公司而言,那可是无数工人辛勤劳作的血汗钱。如今,我们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怀疑,在整个事件的进程中,秦大江局长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齐永林站在王瑞凤面前,微微昂首,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见王瑞凤如此不依不饶,他心中暗自思忖,看来王瑞凤的工作,还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于是,他缓缓伸出手,主动拉开王瑞凤办公桌前的凳子,动作略显迟缓地坐下,说道:“瑞凤同志,你怀疑咱们市审计局的局长秦大江从中谋取私利,是这样的意思吧?瑞凤同志啊,大江同志在咱们市审计系统,那可是资历深厚的老将,在东原市市直班子里,也是有些威望的同志嘛。你就这样毫无确凿证据,仅凭猜测便要对秦大江展开调查,进而追究其责任,作为分管审计局的领导,同时也是市政府的一把手,我是不会同意的。瑞凤同志啊,听我一句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如果肆意扩大打击范围,势必会伤害市政府与同志们之间的深厚感情,割裂原本团结的大好局面嘛。”
齐永林面色愈发不悦,态一反往日的温和包容。平日里,王瑞凤性格直爽,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无论是面对市委书记钟毅,还是他这位市长,皆是如此。而齐永林与钟毅,也大多选择包容理解。然而今日,齐永林却据理力争,分毫不让。他微微眯起眼睛,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提醒道:“今天张庆合给我打电话汇报工作,明确提及公安机关是从秦大海的账本里核算出的金额,而这个金额与林华北所涉费用大致相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才构成了完整且坚实的证据链条。所以,一切的关键是要有证据嘛。瑞凤同志,你对秦大江的怀疑,实乃毫无依据的臆测。说句不太客气的话,你这番言论,实在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与一个副厅级干部应有的身份和地位极不相符啊。”
王瑞凤却并未因齐永林的指责而慌乱,她嫣然一笑,带着几分从容与淡定。她轻盈地转身,步伐优雅的从后面的茶水柜里取出一个杯子,动作娴熟地为齐永林倒了一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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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将茶杯放在齐永林面前,声音柔和地说道:“齐市长,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呀?我不过是想跟您这位市政府的领导,也是我最为信赖之人,坦诚地交流一下而已。”
齐永林心中暗自思量,看来对王瑞凤这种性格直爽之人,不能一味地迁就妥协,否则她恐怕真的难以分清市政府里谁才是一把手。齐永林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放下茶杯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瑞凤同志,你身为副市长,我正在积极地向市委推荐你,希望你能进入市委常委班子,担任常委副市长。瑞凤同志,你要明白,常委副市长与普通副市长,虽同属副厅级,但其中的话语权,却有着天壤之别。这不仅是一种重用,更是我对你的信任与期许。在这个关键时期,你切不可轻易得罪人啊。瑞凤同志,古人云‘入乡要随俗,入境而问禁’,你虽已在东原市任职一段时间,但对于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几十年的东原人而言,你依旧算是初来乍到。努力适应东原独特的政治生态和环境。政治,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复杂且危险。若没有足够的政治智慧与谋略,不好驾驭,搞不好会翻船的。正因如此,才会出现各种势力与团体,上级虽三令五申反对山头主义、团团伙伙,但它们都清楚。‘一人拾柴火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官场上仅靠个人单打独斗,走不远。”
齐永林说得有些激动,王瑞凤静静地看着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飞溅出的唾沫星子。她再次起身,拿起暖水壶,动作轻柔地给齐永林添了半杯茶水,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容,说道:“齐市长,您先消消气,这些都是您从政多年积累的宝贵经验,我又怎会听不出来您是真心为我好,没拿我当外人呢。”
齐永林见王瑞凤态度有所缓和,原本紧绷的面色这才舒缓了几分,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瑞凤同志,当下最为关键的,便是要认清形势、顾全大局。所谓形势,便是在市政府的统一领导下,有条不紊地开展经济秩序整顿工作。而大局,则是维护社会的稳定,稳定乃一切工作的基石,一切工作皆需在稳定的框架内进行,倘若脱离了稳定去争论不休,那必然会如脱缰之野马,引发混乱,最终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
王瑞凤轻轻点头,脸上带着十分淡然的笑容,说道:“齐市长,您刚才所言极是,其中关于要讲证据这一点,我深表认同。确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尚未掌握任何确凿证据,能够证明秦大江局长在煤炭公司价格双轨制一事上谋取私利。当下的关键,便是缺少证据这一重要环节。不过,总会有人去找证据的嘛。”
“你是说临平公安?临平公安确实已经找到了秦大海行贿的关键证据,值得欣慰啊。这不,市纪委已然对林华南展开了深入调查。”齐永林说道。
王瑞凤神色淡定,如同平静湖面般波澜不惊地回应:“是啊,市纪委不仅对林华南局长进行调查,还计划对秦大海展开更为深入细致的调查。秦大海,无疑是解开这团迷雾的关键人物,对吧?至于秦大江究竟是否存在问题,这一切的答案,恐怕都得看市纪委能否从秦大海身上寻得突破口。”
齐永林听完,原本稍有缓和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双眼微微瞪大,急忙问道:“什么?瑞凤同志,你说市纪委要对秦大海进行调查?”
“是啊,齐市长。”王瑞凤平静地答道。
齐永林心中一紧,赶忙追问:“瑞凤同志,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瑞凤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哦,是这样,齐市长。就在刚刚,市纪委书记林华西亲自来到我的办公室,把这事给我说了。毕竟我是市政府具体负责整顿经济秩序的副组长,林华西书记认为此事涉嫌扰乱经济秩序,要求我们经济秩序整顿领导小组一同介入,对事情的真相展开深挖细查,力求还原整个事件的全貌。”
齐永林听完,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说道:“瑞凤同志,我可是市政府整顿经济秩序领导小组的组长,如此重要之事,林华西为何不向我报告?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王瑞凤淡然一笑,那笑容看似平和,却又似乎蕴含着深意,说道:“齐市长,您难道忘了?我身为常务副组长,主持领导小组的日常工作。您也刚刚说了,这不过是临平县煤炭公司一家小小的县属企业,这种事林华西书记事无巨细都向您汇报,那您整日恐怕都要忙于应对此事,又怎能分身去开展其他更为重要的工作呢?”
齐永林被噎得一时语塞,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又赶忙说道:“林华西不向我汇报也就罢了,你这个常务副组长咋也不提前告知我?”
王瑞凤说道:“齐市长,我也是刚刚知晓这个消息,这不正马不停蹄地跟您汇报嘛。您之前也说过,咱俩同为市政府领导,我若将过多精力都耗费在一个县属国有企业上,岂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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