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开车回西灵湾的路上,黎尔想了很久,从万般迷惑到豁然开朗,终于想明白温知宴从高三那年开始帮她养狗,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在知道后为他感动,而是只为了让她从未失去过任何东西。
即使失去了的,温知宴都会为她找回来。
黎尔有残缺的人生,温知宴从认识黎尔开始,就一直在试着帮她修补。
在玉宇会馆探望完温钊昀和邓慧蓉,伺候他们上床歇息后,温知宴单手插西裤裤兜,步伐散漫的从别墅的三楼走下来。
夜深了,别墅里的人都睡下了。
老佣人琼姨不知何故,一个人在厅里剪红纸。
小时候温知宴到璃城的玉宇会馆来避暑,深夜里,她也经常拿剪刀在这儿剪。
当时还有温觉浅,年幼的兄弟俩总是很好奇怎么琼姨能靠一把剪刀,就将一张张普通的红纸剪出诸多的模样来。
有花有树,有鸟有鱼,有知书达理,有世事万千。
他们是生在高门的温润矜贵公子,身边随便一个照顾他们的老仆佣都是有着高强本事的人。
当时从北城过来璃城避暑,每个暑假是温知宴过得最轻松的时候,逃离了双亲的管束,他简直是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敢做,敢上房揭瓦,敢下河捉蟹。
他清楚不论发生什么后果,有温觉浅这个稳重懂事的兄长帮他打掩护,温知宴只负责顽劣就行了。
当时从琼姨的那些剪纸里,兄弟俩都学到了不少关于这世事的学问道理。
琼姨会剪各种剪纸来祈晴祷雨,驱邪逐疫,迎祥纳福。
两个公子哥好奇为什么剪出来是这样子的时候,琼姨都会耐心的告诉他们原因。
如今,琼姨老了,眼睛不灵光了,很少再玩剪纸。
温觉浅去世后,她故意不拿剪刀剪纸,为了让温知宴不睹物思情。
有一年过年,琼姨剪了很多的福字,两兄弟把玉宇会馆的门窗都贴遍了,笑得很开心。
那样的快乐,温知宴从十六岁之后,再也无法拥有。
温家就是从温觉浅不幸罹难的那一年从北城的官场淡出,迁徙来璃城。
之后,琼姨识趣的再也不剪纸。
那会勾起温知宴心里一个从未结痂的深深伤痕。
今夜,琼姨心血来潮,戴上老花眼镜,瘦枯的手上卡着的剪刀晃动缓慢的开始剪一叠红色的纸。
夜深了,她怕打扰别人,只挑了一盏昏黄的金丝罩台灯,自己坐在灯下剪红纸。
“琼姨,剪什么呢?时间晚了,快去睡觉。”温知宴体贴的帮老妇把厅里的吊灯跟照明灯都打开。
周遭瞬间变得明亮。
“把这叠纸剪完就去。你快把灯关掉,打扰别人休息。玉宇的人都老了,睡得老早了,跟你们年轻人可比不了。”琼姨是璃城本地人,说话带着本地口音,她学剪纸的手艺是从年画文化里习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