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
从小到大,他很少跟人争吵,他只是个孤儿,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一点被人欺负以后会有人给他撑腰让他依靠的底气。他习惯了忍耐,他习惯了缩在角落里自己安慰自己。
他不喜欢跟人争辩。
或是说不敢跟人争辩。
可是好恶心。
真的好恶心。
想到几天前经纪人突然带着他去什么饭局,拉着一堆投资老板,这个导那个导的让他敬酒,让他说话,想到那些看向他如在看一只待宰羔羊的眼神,想到那些碰杯间有意无意想要触碰他的手。
他就好恶心。
那天的饭局,他挣开了所有要抓住他的手,不管不顾地走了。
回到家里以后,积压已久的情绪达到崩溃的临界点,黑压压的潮水涌来,将他压倒,淹没,囚困其中。
他什么电话都不想接,什么消息都不想看。
——以他的咖位想拍李导王导的戏就是得付出些代价的。
可是。
卫琢问经纪人:“是我想拍他们的戏吗?”
经纪人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见眼前青年又轻轻丢下了三个字:
“解约吧。”
经纪人瞬间睁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一只一向乖觉的兔子突然蹦起来咬人了,错愕后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卫琢?你疯了?!你付得起违约金吗?!”
违约金……
卫琢没有回答,只是当着经纪人的面,关上了门:“不要再敲门了,我会报警的。”
砰!
好像整个世界又剧烈地晃动了一次。
但这一次,在这一声关门的重响后,在门外几声恼羞成怒却又顾忌着什么的“卫琢”后。
世界再没有了那些吵闹的声音。
卫琢慢慢回到客厅里。
客厅空空荡荡,墙面苍白如纸,光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侵袭得好像双腿都不再属于自己。
透明的玻璃窗里,卫琢看见一张倒映其上没有什么温度的脸。
他唇角弯了弯,那张脸上也就多出一抹笑。
现在的小朋友都那么厉害了,好好走,他会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