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礼礼微微垂首,思考了一阵,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平静地说着:
“我不知今日会见你,没有带回春膏和匕首。回春膏的药瓶和封蜡都能跟宣沟巷的瓶子对得上。这药闻起来大腥的补血之药,若不知用法,恐无人会想到是底耶散。”
陆铮没打算放过她,俊脸凑得更近了,戏谑地看她:“你怕还是不怕?”
崔礼礼抬眸凝视他良久,一本正经地道:“陆大人,你下次别戴这个青玉冠了。头上顶着绿,说出去丢人。”
窗畔一阵秋风吹过,竹叶娑娑,鸦雀喈喈。
屋内的氛围有点凝滞。
他本是想要逗她的,反倒被她取笑了。
陆二公子摸摸自己的玉冠,勾起一个唇角,坏笑着拔掉冠上的青玉簪,插在崔礼礼的发间,挑衅地看着她:“你头上也有点绿。”
他得意地笑着抽身站起来。
无聊。
崔礼礼抬起手,摸向发间,摸索着想要取下来。
陆铮一扫调笑的颜色,取出一个青瓷瓶,放在她面前。
又正儿八经起来:“瓷器局我已经着人去查了,两年前礼部确实订过这样的药瓶。”
崔礼礼拿起瓶子仔细端详着,是新的,与其他的无异。
“长公主和亲谌离,两年前着人传信回来说是公主病重,圣人就以外事之名,从礼部走了银子,分别划给了太医局和瓷器局。这都有账可循。”
顿了顿,陆铮又道,“只是还有一个账,至今银台司查不到。”
崔礼礼握着瓶子,深思了片刻:“外账。”
陆铮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天家定制,从来都是捡着最好的送出去,这其中制了多少,废了多少,内账与外账自是不同的。”
“不对,”礼礼蹙着眉,“我明明记得熟药所的小二说,这个瓷瓶是瓷器局特制给太医局的。若是礼部定,自然是不允许民间所用与公主一致。”
“不错。瓷器局至今还在制作。他们宣称如今流通的都是仿的那个制式,与礼部定制的那一批大不同。只是这不一样之处,如今也无从查证了。。。。。。”
礼部定制的瓷器,应该是有样品存留在宫里。
这是规矩。
又是谁坏了规矩呢?
“去年有一只猫儿,窜进了库房,偏偏砸坏了这一批瓷器。管事的小宫人因此丢了命。”陆铮意味深长地笑着。
“碎片没有留着?”崔礼礼追问了一句。
“我看卷宗说,宫人们想着这都是些不紧要的小药瓶,就随手扔了。宫里紧要的瓷器千千万,谁会留意这几个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