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昨晚琵琶巷里发生一起命案,卑职和刘大人碰巧经过,发现了死者。死者是一名中年男子,身中十四刀,失血过多而亡。此案能否交给卑职去查呢?”晚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琵琶巷一带鱼龙混杂,发生命案并不奇怪,倒是这两人怎么又混到一处去了?章衡忍着不快,道:“你和刘大人私下很熟么?”
晚词怕他怀疑自己,道:“日前在茶馆听书,遇见刘大人,闲谈间甚是投缘。昨晚刘大人请卑职去春柳棚听戏,仅此而已,也不算很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自己不觉得,章衡听这话,分明是刘密有意接近她,登时警觉,暗自寻思他这么做,究竟是想结交范宣,还是怀疑范宣是个女人?
章衡隐隐倾向于后者,可是刑部不是国子监,一名女子想混进来当官,何其之难?他怎么会想到这一层?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范宣过于保护了,章衡这样想,便没有拒绝她,道:“既然你对此案已有了解,便由你去查罢。”
晚词高兴极了,起身作揖道:“卑职必不负大人所托。”说罢便往外走。
章衡道:“你去做什么?”
晚词道:“卑职去看尸体,昨晚看不太清楚,恐有线索遗漏。”
章衡没来由地一笑,道:“正好我这会儿闲着,和你一道去看看罢。”
尸体停放在衙门东边的一片空房里,晚词揭开盖在他身上的席片,那件长皮袄上的血迹已经变成深褐色。尸体口中的纸团被取出来,和其他物证放在旁边的桌上。
章衡见尸体手腕上勒痕明显,道:“你们昨晚发现他时,他是被绑着的?”
晚词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个绳结,道:“卑职还把绑他的绳结剪下了。”
这是一个很牢固的结,章衡接过来看了看,道:“你知道什么人会打这样的结?”
晚词摇头,章衡道:“军队中运送辎重的人。你看死者身上十四处刀伤,皆避开要害,凶手一定很会杀人。”
晚词道:“大人的意思是凶手是武弁?”
“至少服过兵役,上过战场。”章衡说着将其它物证看了一遍,拿起那只朱漆泥金的鸟笼,道:“这是萃华轩的东西,你可以叫掌柜的来认一认死者。”
晚词知道他在帮自己,心里却不领情,垂了眼,道:“多谢大人提点。”
章衡见她不大高兴,道:“你继续看罢,或许还有线索,查案时务必小心,倘若凶手真是军队中人,不可轻举妄动。”
“卑职明白。”
章衡又叮嘱几句,终于走了。
晚词向他背影翻个白眼,嘀咕道:“就你能耐。”捡来一根树枝,摊平那团从尸体口中取出来的纸,依稀辨认出张家卤肉店的字样。
张家卤肉店和萃华轩在一条街上,离琵琶巷并不远,她叫两个公差去把这两家店的掌柜都请过来。
不多时,张家卤肉店的掌柜先到了,晚词指了指长桌上的尸体,道:“张掌柜,此人昨日可曾到过贵店?”
张掌柜一看吓了一跳,也不敢多看,连连摇头道:“不曾到过。”
晚词抬高声道:“你仔细看看,果真不曾到过?耽误了查案,休怪本官治你的罪!”
张掌柜恐她发怒,这才认真看了两眼,不太确定道:“这身衣服小民好像见过,这个人却不像见过的。大人,小民每日见的人少说也有两三百个,哪里记得清呐。”
说话间,萃华轩的古掌柜也来了,他看见尸体的脸,惊骇道:“这不是白大官人么!昨日见他还好好的,怎的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