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叹了一口气:“也好。”
沈从之高二那年的夏天,他贪凉吹了一夜的空调,第二天就开始不舒服,老师看他面色潮红应该是发烧了,就批了半天的假,让他回家休息。
恰巧当天,池莉出门买东西,沈从之从药箱里翻了几颗药吃下去,裹着被子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直到上初中的池语放学回家,摸着他的额头特别烫手,才把他叫起来。池语给他测了体温,已经烧到了39度5,池语吓坏了,拉起他就要去医院。沈从之浑身无力,安慰住池语,让她先去楼下买点退烧药。
池语出门后,沈从之感觉喉咙干涩,他强撑着起身,想到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路过书房时,听到沈重兴和几个朋友在喝茶聊天。大概说了最近有哪些地块要开发,沈从之本来没有在意,突然他听见他们提到了池语。
“老沈啊,你家姑娘这两年可是越来越标致了,你看那小脸多白啊。”
沈重兴似乎叼着烟,口齿不太清楚:“嗯,大腿更白。”
众人哄笑,“你可是当爹的,老不正经。”
沈重兴跟着笑:“我又不是亲爹,我是继父,继父的女儿你们说是什么啊?”
有人接话:“那是继女啊。”
屋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带颜色的笑话更热闹了,哄笑声夹着几句糙话。
门外的沈从之如坠冰窖,他的心脏剧烈地收紧。他没有声张,扶着墙走回了卧室。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才能保护池语。
17岁的少年辗转反侧,他无法将这么不堪的事情告诉池莉,可这个家对池语来说也并不安全。思来想去,让池语离开才是最稳妥的,他狠下心对池语说出了那番话。
“你根本不是我的亲妹妹,你跟沈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忍受不了跟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池语哭了,她搬到了学校的宿舍,沈家变得空荡荡的,沈从之的心也跟着空了。在学校时,他总是不自觉地用目光追随着池语的身影,又不敢被池语发现。
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池语如他所愿跟沈家的联系越来越淡。在异国留学的时候,沈从之有很多次想要联系池语,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可他又不敢,只能跟自己说,再等一等,等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她。
就这样他从17岁,等到了27岁。直到那天在酒店大堂,手上缠着纱布的女孩叫住他,他才发现,自己应该可以再次把她纳入到生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