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妹儿来了吗?”屋内传来陶绮云微弱的声音。
闻妹和卫如黛推门入内,瞧见陶绮云倚在床头,肤色苍白,毫无精气神,整个人瘦了一圈。
“绮云,”卫如黛坐到她身侧,上下打量她,“这才多久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被府里的人欺负了吗?”闻妹想到了南临侯世子乞巧那日带在身边的妾室,陶绮云性子柔顺胆怯,太容易被欺负了。陶绮云只是艰难地弯唇笑了笑
,“无碍,就是染了风寒,病了几日,快坐吧,梅儿,奉茶。”
梅儿把药碗放下,又去泡茶,但她们都没喝茶的心思,闻妹问:“你身边就一个丫头伺候着?”
陶绮云垂着眉眼,手撑着床沿,笑容消散,浑身散发着一种苦意。
闻妹见她不说,转头道:“梅儿,你来说,你家姑娘是不是受了委屈?”
梅儿是陶绮云的陪嫁丫头,扑通一声跪倒,眼泪瞬间掉下来,“奴婢不敢隐瞒王妃娘娘,我家姑娘太苦了,世子爷偏宠妾室,时常酗酒,喝醉了还要打姑娘,这次姑娘病着,前两日还被喝醉的世子爷用撑衣架打伤了胳膊,侯夫人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许奴婢请大夫,只点了两副药给姑娘煎服。”“岂有此理!”卫如黛气愤地站了起来,“就没人管管吗?绮云好歹是明媒正娶进来的。”
“绮云,你可和陶家说了?”闻妹心疼地看着消瘦的陶绮云,掀开她的衣袖瞧了眼,胳膊上有一大片青紫,看着就疼。陶绮云闭上眼睛,泪水滚落,噪音嘶哑,“姨娘也管不了。”
陶绮云是庶出,嫡母才不会多操心她,生母姨娘身份卑微,连府门都出不去,更遑论为陶绮云撑腰。“这个王八蛋,我去揍他一顿!”卫如黛看着那青紫,气得要去寻南临侯世子张独算账。
“徐少夫人不可。”梅儿展臂拦住她,“您要是打了世子爷,等你们走了,世子爷只会打姑娘更惨。闻妹转过头来,“如黛,梅儿说的没错,不能鲁莽行事。”
“竹夏,你去和南临侯夫人说我不小心撞着门窗了,要请个大夫来瞧瞧。”她和卫如黛来南临侯府,侯夫人自然晓得,既然觉得家丑不可外扬,那闻妹寻个借口请大夫总可以吧?“是。”竹夏领命去了。
“谢王妃娘娘!”梅儿给闻姝磕头。
闻妹轻叹气,“你先起来吧,去外边迎一迎大夫,我们和绮云说几句话。”
梅儿月露等人退了出去,闻妹才用帕子擦着陶绮云面颊上的泪水,“既然张独如此待你,你可想过和离?”“就是,和离,不给他磋磨。”卫如黛也支持。
陶绮云却摇头:“我嫡母重脸面,不会同意和离的,我曾向姨娘哭诉,姨娘说哪对夫妻没点磕着碰着,只让我忍耐,待我有了子嗣就好了。”陶绮云本就是高嫁,再加上又是庶出,想要和离哪有这么简单,姨娘也是知道不可能。
“怪不得当初这样顶好的亲事落在你头上,怕是你嫡母早就晓得张独是什么人了。
’闻姝当初就觉得不对劲,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陶绮云默默地流泪,“怪我命不好,嫁到这样的夫君。”
“分明是张独不是人,南临侯夫人也不知道管管。”卫如黛气道。
陶绮云说:“起初我婆母也会管,可渐渐她懒得管了。”
“别哭,一会我去和南临侯夫人说说。”闻妹安抚着陶绮云,心里也沉重起来,女子嫁人本就是一场豪赌,她是嫁给了四哥运气好,像陶绮云这样的,多如牛毛,闻娴嫁给昌国公世子,不也过得苦瓜“罢了,莫要连累了你,”陶绮云握住闻妹的手,“其实也没事,我是恰好病了才显得憔悴些。”
闻妹来寻她是有正事,就把筹办善兰堂的事和陶绮云说了,卫如黛撺掇着,“一道去吧,正好可以外出散散心。陶绮云眼中流露出向往,却不得不忍住,“我得问问婆母的意思。
“嫁了人真麻烦。”卫如黛想起她出阁之后受的委屈,越发觉得烦躁了。
竹夏将大夫请来了,南临侯夫人也跟着过来,还当真是闻妹伤着了,过来赔不是,可过来瞧见闻妹好端端,却叫大夫去给陶绮云看病,便明白过来。“燕王妃无事便好,妾身本也想着今日给绮云请大夫来着。”南临侯夫人讪笑。
卫如黛忍不住想骂人,但被闻姝拦住了,“夫人心善,我与绮云乃闺中密友,情分非比寻常,她病着我心急,就等不及了。”南临侯夫人连连点头,“那是绮云的福气。
“夫人,原本南临侯府家事,我不该多嘴,可我听说明年世子也该入仕了吧,无故责打羞辱正妻,有碍名声,万一被御史参奏,怕是要连累南临侯府。”闻妹语气不紧不慢,说陶绮云有多痛没用,得说到整个侯府,才能让他们警醒着点。南临侯夫人心里一沉,后背冒着冷汗,她原本想着这是家丑,只要家里人不往外传,谁能晓得,可今日被燕王妃抓着了把柄,这件事便可大可小她忙说:“王妃说得是,妾身教子无方,日后一定约束好犬子,绮云是个好媳妇,妾身也喜欢得紧。”卫如黛见几句话就让南临侯夫人改变,颇为钦佩地看着闻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