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换了地方吧,睡不好。”卫如黛说话也没从前有精气神。
闻妹还当她在为去世的父亲难受,连忙转移她的注意,“绮云和离了,你知道吗?”
“当真?”卫如黛果真来了兴致。
闻妹颔首,“徐大人没和你说吗?绮云住在城西,等冬狩回去,咱们就能去看她了。”
“太好了,绮云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卫如黛终于露出了笑颜,用脚尖踢着地上枯黄的野草,又问:“妹儿,我听说你和燕王闹别扭,和好了吗?”“差不多吧,就是点小矛盾,说开就好了。”闻妹和沈翊在猎场并没有顾及,连月露等人都知道她和沈翊和好了,也就没必要再瞒着。“那就好,可我和徐音尘闹了矛盾,我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昨晚我们都是分榻睡的。”卫如黛语气里满是苦涩。“啊?你们怎么了?”闻妹有些头疼,那边才解决绮云的事,这边如黛又出事了?
卫如黛皱着眉头啧叹了声,仰头看着天,“其实也不算我和徐音尘的矛盾,还是我婆母。”
卫如黛自从小产后,徐夫人生怕她伤了身子,就总是让她吃补药,各种各样的苦药,卫如黛吃了一箩筐,冒酸水都是苦的。除了补药,还让她吃坐胎药,好让她早点有身孕,可卫如黛还在孝期,并未与徐音尘同房,怎可能有孕,根本没有必要吃坐胎药。卫如黛不肯吃,徐夫人就不高兴,她只好和徐音尘商议,让徐音尘去劝劝徐夫人,可徐夫人这次却很坚决,“我到处搜罗补药到底是为了谁?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要埋怨我,我这个母亲不做也罢,你们往后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徐音尘是徐夫人一手拉扯大的,徐夫人话说得这样狠绝,徐音尘再说就是真的不孝了,也是为难起来,只能哄着劝着卫如黛。可是卫如黛也受着气,迁怒了徐音尘,因此不想搭理徐音尘,夜里头还睡一屋,却不肯同床。
闻妹无奈地叹了口气,“徐大人夹在你们中间,也是为难。”
“我知道他对我还是不错的,可是我当真受不了我那婆母。”就是因为徐音尘对卫如黛好,才叫卫如黛烦,若是徐音尘对卫如黛也不好,她早就把徐家的天给捅破了。“而且我的丫鬟无意间听到我婆母说想让徐音尘纳妾,因为我要为父亲守孝,这一年定是不能有孕的,她急着抱孙子。”夫妻间行房关起来来是自个的事,谁都不晓得,可若是在孝期有喜,传出去便不大好听“徐大人的意思呢?”闻妹没想到短短的时日,她曾经羡慕的一对,过得也如履薄冰。
“他拒绝了,他要是敢纳妾,我早和他干架了。”卫如黛不满地哼了声。
当初求娶时,徐音尘就说了会对她好一辈子,这才一年不到呢。
闻妹松了口气,“那便好,只要徐大人坚持,徐夫人也不能强逼他纳妾。
“但我很烦,”卫如黛抱着闻妹的胳膊撒娇,“妹儿,我自小被伯父伯娘宠着,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可我觉得出阁后,受了好多委屈啊。“还有些说出来别人可能觉得芝麻点大的事,可却一点点堆积在了卫如黛的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闻妹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然怎么说做姑娘最自在,出了阁,做了人家媳妇,便身不由己。”
她这段日子和沈翊做戏,不也是身心俱疲。
好端端的一对恩爱夫妻,非得装成不睦,怎能不累。
“烦死了,”卫如黛气恼地踢着地上的野草,忽然说
“要不然我也和离算了!”
闻妹连忙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嘘,你可考虑好了?说的这样大声,别叫人听见。”
卫如黛扁嘴,实话实说,“没考虑好,我舍不得徐音尘。”
要是考虑好了,她就不会再烦了。
闻妹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你和徐大人好好聊聊吧,你们夫妻之间感情好,若是因为婆母分开,也是可惜。”陶绮云那样是毫无挽留余地的,整个南临侯府对陶绮云都不好,可卫如黛这边,却还有可能回转,毕竟夫妻夫妻,徐音尘才是两人过日子最重要的那个人。“我知道他也为难,我总不能叫他在我和婆母之间做个选择吧?”卫如黛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烦躁地揪着枯黄的野草,“婆母养大了徐音尘,我也不是不懂事,可她总是逼我做不喜欢的事。向来活得肆意潇洒的卫如黛,在婚后,不得不压制其洒脱的性子,学着洗手作美汤,做一个贤惠温良的妻子,孝顺的儿媳。就像是用一把剪子剪掉了荆棘所有的刺,但是荆棘就是荆棘,永远不能变成菟丝花。
卫如黛这辈子都没办法变成徐夫人眼中满意的儿媳妇。
得知陶绮云和离了,卫如黛脑海中也闪过一瞬间和离的念头,但她对徐音尘是有情的,“和离”二字含在嘴边,又说不出口。闻妹看出了如黛的愁苦,但这件事她也没有好的法子,这种一半好一半不好的最是难解,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月露从远处跑来,“王妃,出大事了!”“怎么了?”闻妹回头看她,头一次见月露跑得面颊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月露急地哭了起来,气都没喘匀,“王、王爷中箭了!王。。。
。王妃快回去看看王爷吧!”
“中箭?!
”闻妹犹如当头一棒,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