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忆起,今日午膳时他尚还想让阿言以寻常猫食量试试,但其实他需要更多食物,比如方才伙计所述饭菜加上眼前这一桌子,与寻常猫食量判若天渊。
宋遂远升起一阵后怕,不自觉暗想,阿言并非寻常猫,还可变人,对饱腹感不会没有把握,他喊着要吃饭是当真饿了,若非阿言忍不出偷跑出门……
“遂远明白。”喉结滚动。
装瞎作哑的阿言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发现宋遂远正垂眸看他,又迅速闭紧,不过闭眼回味出宋遂远不像生气的表情,又大胆试探地睁开大一点的缝。
有身疾在前,宋遂远都无力与他争论不打招呼跑出门的事,朝他招手:“阿言过来。”
阿言眯着眼睛辨认半晌,没有陷阱才放肆跳进宋遂远怀中,娇气地嗷一声。
宋遂远虽坏,但他是崽父,崽亲近他,猫才觉得被他抱舒服,对。
阿言谨记宋遂远能听懂猫言,小心谨慎不敢带意思,“嗷”只是“嗷”。不过他有时也会单纯地猫叫,宋遂远并未察觉不对劲,长指点了下他的圆脑袋,当作教训。
腹中崽大抵察觉父亲在,雀跃地想展现存在感,然而被爹爹教训过,只轻轻试探了下,被阿言嗷嗷凶了回去。
宋遂远瞧着小白猫对着腹部方向凶了两声,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肚皮,对“异物”厌烦更上一层楼。
阿言心虚缩肚子,害怕他能摸出来小崽子,也怕小崽子乱动。
宋遂远觉着手下触感不对劲,担忧地朝康离问道:“阿言肚皮忽地紧绷,他是哪里不舒服么?”
康离拧眉,上前查看一眼,严肃地盯着小白猫道:“不许这般吸腹。”
阿言从小叔叔眼中看出对崽不好的意味,缩着爪爪心虚地松气,软肉重新显现出来。
若说方才宋遂远心底还残留一些猜测或许是两人串通的不信任,亲眼见过这一幕后,已信了九分。
阿言的确患了疾,康大夫眸中担忧教训不作假。
康离正打算回身抄书时,视线不经意划过阿言用过的碗筷,不露声色朝宋遂远道:“这桌菜乃为阿言准备,你继续喂他,我誊抄好事项你一并带走。”
宋遂远未拒绝:“多谢。”
随墨始终缩在角落里,消化着谈话内容,此时也未冒出来说喂猫。
在家中都是公子亲自喂的。
桌上只有一副碗筷,筷子胡乱倒在碗边。康大夫教养上佳,若是他来喂猫,筷子定不会如此摆放,且筷子头三指之外有污垢,宋遂远几乎能构想出,某人吃到一半惊得摔掉筷子的场景。
他敛下神思,神色自若地夹菜喂猫。
阿言浑然不知自己精心守护的秘密暴露一个,一边享受宋遂远细致的喂食,一边在心底冒出心眼子偷偷乐,宋遂远不知此事,那他岂不是可以骂人。
宋遂远不是想隐瞒吗,那就听着猫猫骂人吧!
加餐结束,阿言终于吃饱,餍足地抱着肚子。
康离也放下了笔,将纸张装入油纸信封,递给宋遂远:“好好照顾他,有事及时派人来寻我。”
接过信封,宋遂远顺便问起另一件事:“康大夫是否知我长姐为何小产?于日后又有何影响?”
康离眸色淡淡观宋遂远,沉默片刻后道:“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胎象弱,故此受了一点刺激掉了。对静乐自有影响,不过这些年她身子好歹调理过来,此次养好身子会再有孩子。”
长姐身体无大碍,宋遂远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小心抱着患疾的小白猫告辞回府衙。
阿言出门一趟收获了太多讯息,脑袋运转过度,而且方才吃饱,趴在宋遂远身上打瞌睡。宋遂远打开信封,借着车厢内暗淡的光线认了几段字。
都是些行走坐卧与饮食睡眠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