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凯,审讯的时候那人也交代了。在宾馆杀人的凶手是杨城的手下,是跟踪那名男子随后进入宾馆的。现场的证据表明,在凶手做案前,死者已经先被人用药物致晕曹到轻度伤害。凶手只是补了致使一击而已。”一个刑警赶紧在一边说着。
“那只是我的初步猜测,到底那个女的是否就是下药的人根本没有证据。而且”周凯扣上了记录本,站了起来,眼睛看着桌面“这个我可以继续调查,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抓住白莫文等人,这才是最关键的。”
“周凯说得没错,我们要把轻重缓急分清楚,现在,我们再把未来几天的搜捕方案讨论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被我们遗漏的地方,小王,你把部署情况说一下”鲁文杰笑着点点头,周凯这才坐下。
“周凯”
周凯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欧阳葶站在走廊里喊自己,而且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葶葶,怎么了?”周凯调整了下情绪,换上笑容走了过去,将未婚妻拉到了一边“这几天我加班,就不回家了,你记得给你爸爸妈妈说一声。”
“周凯,c市纪委的人昨天晚上找我爸爸了,问一些事”欧阳葶的声音有点嘶哑,眼睛都是红红的“就是那房子的事,昨天晚上你加班,不在”
“不怕家里有买房的全套正规手续,就算价格很便宜,也是公开的,而且房子还没有交付,产权证也没拿,就让他们查吧。”周届吐了口气,靠在了墙上“你爸爸以前在任也很廉洁,这样的调查我们都不用担心。”
“刚才魏局长找我谈话了,要我给你说一声,以前盛华集团给市局的领导都提供了暗中房价打折”欧阳葶的声音越来越小。
“唉葶葶,我只负责盛华集团的刑事案件,这经济调查的事我一点也不清楚,也插不上手,我知道这次省厅对c市局要进行整顿,那也不用这样式乱猜测,大家谁黑谁白自然会有个结果,不会牵连无辜的。魏局让你来找我谈,无非是想让我”周凯看到了乔副厅长从走廊对面走来,赶紧止住了后话,笑着轻拍了下未婚妻的肩“好了,等我事忙过了,再回家慢慢说,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了。”
“可是周凯!”欧阳葶刚喊出一句,但视线里的未婚夫已经和乔建国走进了某办公室,看看来回的c市干警都人人神色不佳,欧阳葶也只能低头走开了。
八月上旬,调查还在继续着,当阶段性的调查报告出来后,s省和c市的各部官员们这才感到一丝轻松。
盛华集团的资产帐目终于查了个大概结果,事实证明,聂盛华及其部分子公司总经理在十几年来通过各种阴暗渠道敛取了大量的非法资金,这些资金运作的结果,就是诞生了盛华集团好几个子公司,而长期以黑白两种身份混在社会上的白莫文等人也成为了这些子公司的掌握者,之后,随着盛华集团的发展扩大,其正常业务和资金流动开始良性循环,并不断在行内创出一个个神话,集团如吃了催化药的牛一样急速壮大,而那些黑恶势力也如水蛭一样吸附在盛华集团的躯干上并借助这个身躯为掩护继续把他们的触角伸到更远更黑的角落。
到底是盛华集团本身的经济问题,还是这些黑势力渗透的问题,或者个别政府部门也在其中变相地推波助澜?这个讨论在调查组的高级官员们之间产生了极大的争论分歧。按理说,盛华集团的出现本身就是个犯罪行为的堆积产物,它的原始财富都是些肮脏行为积累,但另一方面,这个集团的中后期发展又确实为社会带来了极大的积极进步影响,盛华集团吸纳了c市大量的无业人口,其下的各个业务部门和生产企业为当创造了十分可观的税收和提供了相当的就业岗位,甚至s省在国内热电厂上名号的产品名牌,盛华集团就占了相当部分。而且盛华集团的崛起,也带动了s省私企的蓬勃发展,对外进出口贸易额年年增加,无数的省内外企业都和盛华集团形成了固定的合作关系。
让保守派还感到欣慰的是,现任集团董事长聂阳已经在调查中证明毫无瓜葛,甚至对方还提供了相当的帐目证据来协助调查,盛华的正常资金项目也证明了这个庞大的集团其实已经脱离了单纯的洗钱行为。它已经拥有充足的经济实力进行符合社会法规的经济运行,这点,从彩灵公司被并购以及以彩灵公司为基础在国外建立分公司已经得到了证明,韩凌掌握的国外分公司的一切切实实济帐目都是干干净净的。
艰难的调查总结会议还在持续着,没有一个人敢最终对盛华集团的未来进行明确的表态,也正因为这样一种模糊的态度,盛华集团在经历了近半个月的混乱后,各个部门才胆战心惊地又恢复了运作,其中,就包括他们年轻的董事长兼总裁聂阳。
一切似乎都开始逐渐平淡,花边的娱乐新闻和聒噪的社会话题堆砌在媒体宣传的每个缝隙中,把人们的注意力一次又一次从某些方向拉扯过去。那耸立在c市繁华商业区的盛华集团大厦还是那么耀眼望庄严,但每个路过的行人,都会下意识地抬起头,对着那大门进出的人露出古怪的神色。
又是一天的傍晚,楚熙敏一个人守在了别墅二楼的阳台上,目光盯着车道的尽头,期盼着那辆黑色的小车出现,身后的别墅还是那么庄严华贵,但内外常见的保镖都不见了,有的只是那些朴实的别墅小保姆和清洁工,楚熙敏这十几天来几乎都待在别墅里,在这个空旷得让人发冷的别墅里陪伴着聂阳每天上下班。
“敏敏,妈妈打算把这个季度的工作做完后就回国。”电话里的母亲情绪明显不好,看样子工作并不顺心。
“妈,没你的事,你担心什么?“楚熙敏知道自己母亲的压力也大,肯定是国内的消息甚至是调查都到了她那边。
“你还是回你爷爷奶奶家,听妈的话,别住聂家了。”韩凌调整了下呼吸,语气很平静“等我回国,带上你爷爷奶奶,我们换个城市住。”
“我真没什么!”楚熙敏心里一紧,语气就有点冷了“现在聂阳正在紧要关头,你也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怕什么!”
“敏敏,你不懂,这个社会很复杂的。”韩凌叹了口气。
这时,手机的信号似乎出了问题,来自遥远国度的通信终于被一阵杂乱的信号替代了,楚熙敏正要辩驳的话也不得不吞了下去。
视线一头终于出现了那熟悉的小车,楚熙敏转身跑回了房间。
“嘿嘿,这是我做的!”餐厅里,楚熙敏一个人跑来跑去,端上了几个用盖子扣住的盘子,每打一个盘子,楚熙敏都会得意地说上一句。
聂阳始终带着微笑,哪怕这笑容看起来实在僵硬,但他依然用无声的点头动作在回应着楚熙敏的话,聂阳这十几天来一直如此,不管楚熙敏用了什么方法,对方的沉默都不曾改变,那个平时优雅的青年仿佛在自己父亲死后的那一刻开始就变了,变得如石头一样呆板僵硬。
盘子里的菜确实还是老样子,不光颜色上惨不忍睹,而且味道也不敢恭维。聂阳低头慢慢吃着,并不挑剔,几乎楚熙敏指过了每一个盘子,他都会很细心地放进碗里默默吃下,聂阳表面上平静轻松的吃相加沉默的态度让餐厅里一点生气都没有。
他正承受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煎熬,面对着无数的外界冷眼和内心压力,但他什么也不说看着看着,楚熙敏心里阵阵发疼,眼睛也有点湿了。
聂阳终于抬起了头,但让楚熙敏失望的是,对方的目光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紧盯着墙上的那副大大的秦柳意的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