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就算是不知底细的人绑了他,要杀他也得有个缘由。首先没有一定本事的人没这个胆子向朝廷命官下手,而后卢锭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只要他尸体还在,锦衣卫就一定有办法查到凶手的来历,能不能抓到他是一回事,起码他这辈子也别想过安生了。
谁又会为他冒上这么大风险呢?至少这种机率太低了。
“走吧。”
人群忽然不安起来了,顾颂瞅了眼沈雁,说道。
原来锦衣卫已经由卢夫人确定这官服并非卢锭所有,因此开始驱人收工。
沈雁点头,顺着人流方向往来路上退去。
锦衣卫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五城兵马司的人在他们的驱使下也无异于地痞,人们纷纷往前奔跑,生怕被后头的鞭子甩到。沈雁牵着福娘在人流之中跌跌撞撞,走得十分艰辛,顾颂与小厮前后护着,总算不曾被鞭子伤到。但他的冠却歪了,月白绫的袍子上也沾了许多尘土。
顾颂脸色一路渐沉,又要防着被人踩到,又要防着踩着别人,先前还可以用扇子挡挡,后来手上的折扇也不知被挤去了哪里,只好徒手护着周身。终究难见圆满,最后便听他咬牙诅咒道:“大周天下有这些恶霸流氓,迟早又要出事!”
沈雁倒只要护着身上周全就好,又很有机心的专挑靠墙处走,因此少了许多羁绊,出了巷子到了集市开阔处,人流也散去了许多,好歹是站稳了脚跟,正要招呼福娘去唤马车来,谁知道一辆大马车轰隆隆驶过来,害得她往后一退跌到了地上。
福娘连忙扯住她胳膊将她拉起来,顾颂又牵了马挡在她身前。
那呼啸离去的大马车在前方不远停下,车头的护卫正要下车回去查看,车内少年透过后窗望向后方,忽然却哔地合上手中扇子,挑开那半隐半现的茜纱罗车帘,扬起如珠玉般的一道声音说道:“那孩子是,颂儿?”
护卫抬眼看了看,略顿,站在车下俯身道:“回公子的话,正是荣国公府的小世子。”
少年眯起狭长的双眼看过去,顾颂正看顾着一名小姑娘登车,那姑娘一身素衣,颈上却套着只甚嚣张的项圈,似乎正是被他的马车唬倒了的人。虽只有八九岁,但她望着面前冠带全歪的顾颂大笑的模样却有趣得紧。
车里的少年隔着三四丈,也像是被她的笑容传染,唇角不觉勾起来:“那是谁?”
护卫默了下,再俯首道:“属下这就去查。”
“不必了。”少年扇子一伸,转身坐回来,面色又恢复了冷凝,“既是熟人在,护住行踪要紧。你着人买几件孩子们爱吃的点心送过去,给她们压压惊便是。”
顾颂在马车下站着,被沈雁笑得脸都快红成了灯笼。
他没好气地将她推进车里,将车门啪地一关,吼道:“不准笑!”
沈雁揉着肚子,好半天才把那股乐劲儿摁下去,坐起来撩开车窗帘子,看向前方重新又卷土离去的大马车,凝起眉来。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