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会相信,六月里风平浪静的长安,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侧头看了一眼沈甄,又瞧了一眼外面,道:“现在,是几月几日?”
“五月二十七。”
沈甄摸了摸他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禁眨了眨,“大人,您也没烧啊?”
陆宴肃着一张脸,从浴桶里蓦地站起身子,水花喷溅,沈甄往后退了一步。
她背过身子,反手将帨巾递给他,“您先擦擦身子,莫要受了风寒。”
陆宴接过,片刻之后,他走过来,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我还有事,先出去书房一趟。”
沈甄见他披件衣裳,赤着脚,湿着头发就要往出走,一把就拉住他的手,“大人。”
“还有事?”
陆宴道。
“您头发还湿着,再忙,不能把头发绞干了再走吗?”
沈甄嘴上说的话绵中带着柔,可手上却是用了劲,“鞋,您也没穿。”
男人脚步一顿,看着她,释然一笑。
沈甄替他绞干了头发。
陆宴手里提着盏灯,看着她道:“同我一起去书房?”
“一起?”
沈甄诧异地看着他,“大人不是有要事吗?这不合规矩吧……”
陆宴睨了她一眼,讥笑道:“你知晓的事还少了?走吧,去替我研墨。”
没人知道,陆大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把本来要说的那句“你同我什么时候合过规矩?”
咽了下去。
二人行至书房,沈甄站在一旁,垂目替他研墨,细白的手腕不停转动。
陆宴抬眸愣住。
一时间,梦中的那一幕,和眼前的一幕,好似交叠在了一起。
他突然感到庆幸。
还好。
还好梦中那些事,都还未发生,而她的性子,瞧着,也比梦中,要活泼些……
他拿起一支狼毫蘸了蘸墨汁,缓缓下笔。
【庆元十七年六月,长安城会爆发一场瘟疫。
七月,黄河沿岸会发水灾。
九月,蜀地还有一场地动。】
停笔后,陆宴将信纸放到沈甄眼前,“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