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竞持无所谓,“没事啊,反正?我爸现在也在雾城,我之后也可以往那边调整的。”
这件事定下来的那个月底,国家彻底开放,同时,中办印发《领导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经商办企业管理规定》。
“所以,你要为了这个女人,让你爸爸职位调整吗?”魏佳不?敢相信,荀秋明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语文老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外企高管?
送审上去?的内容打下来,赵凭已?经接受过一次检查,不?能再这样?错下去?。
分手的那天?晚上,江城下了一场大?雨,初夏的暴雨电闪雷鸣,露台上咸湿的风把雨雾吹到了赵竞持的脸上,绵绵密密的细小水珠从额角滚落,顺着下颌垂进脖子,凉意沁入皮肤,他感到刺骨的冷。
他张了张嘴,想让她为他留下来,可是他知道,她不?会。
那两盆兰花依旧好端端地放在架子上,赵竞持不?过看了一眼,全身的血肉都好像撕扯出四分五裂的痛感,剧烈的不?甘和愤懑让他呼吸困难。
疫情那么紧张的形势下,她依旧抽空把兰花从西?宛搬运到融贸照顾。
他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把兰花架子推倒在天?蓝色的瓷砖。
“叮铃哐啷”的一连串儿响声,娇嫩的花混入肮脏的泥土,营养液打翻了,顺着雨水慢慢往下水处蜿蜒。
荀秋慢慢地抬头看过去?,而赵竞持只颤了颤嘴唇,什么也没说。他艰难地吞下更多失态和放肆的情绪,绷紧下颌,快步离开了这片稀薄的空气。
第九十章
疫情改变的不止是时间,这两年断断续续的管控和开放之中,桥水镇的老人们有一半都没挺过来。首阳的那一波风吹到融贸小区的时候,外婆,陈雯以及荀天一家都倒下了。
只有荀秋是无症状感染者。
外婆在医院住了两个礼拜,荀秋来往于家、医院和学校之间,累得够呛。
或许转折就是在六月里的那个深夜。
凌晨三点多,陈雯起来喝水,听到楼下?隐约还有人声。
她扶着楼梯下?到一楼。
荀秋的卧室门?缝隙中透出轻微的黄光,她点钟才和护工换班回来,明早还要去学?校的,这时候怎么?还没休息?
陈雯推开门?进去。
电脑屏幕发出刺眼的白光,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握着尺笔正在演说,嘴巴里蹦出来的语言古怪难懂。
而荀秋已在桌上睡了过去。她微微皱着眉,眼下?肿出了青影,枕在手臂的脸压出一条衬衫袖扣的痕迹。
旁边的两台笔记本闪烁着待确认的对话框,密密麻麻都是陈雯看不明白的长串字符。
陈雯不是第一次看见她深夜枕睡在案。
多年之前,在那些为?分?数和名次奋斗的夜晚,女儿也曾这样通宵达旦,被叫醒的时候,懵懵懂懂地喊一声妈妈,白净稚嫩的脸上还粘着数学?试卷淡淡的油墨印子。
陈雯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