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尔心头微震,情不自禁地睁大双眸。
“雌父……”
西泽低声喊道,潮湿的含糊的声音闷在喉咙里,像是濒死者幻梦中的呓语,一般无二的难过和绝望。
但只有一声,他便咬紧了牙不再出声。
……
西泽知道自己正陷入梦魇。
他以为他会梦见黑暗狭窄的刑讯室,难以忍受的剧痛和饥饿,还有冰冷刺骨的雪地……
但事实上,一个都没有。
他梦见儿时家中的旋转楼梯,是古朴的玫红色,一不小心踏错就会摔断腿。
梦见神色僵硬的雌父挤出温柔的笑容,低声唤他的名字。
他梦到常年灰色的天空和战场,并肩作战的战友,闪着辉光的荣耀勋章。
梦到迷乱而孤独的觥筹交错,和堂皇会议厅中明刀暗箭的交锋。
直到所有的景色和脸都不再看得清,压倒性的孤寂和震恐、悲伤和惊惧却如影随形。
像拳头一下又一下捶打心脏,浑身血肉被捏爆搅碎,残缺的灵魂失散在无边荒原。
精神图景早已一片狼藉,堪堪维持在坍塌的边缘,狂风暴雪席卷荒原,把山顶的小屋压得嘎吱作响。
但恍惚间,他被揽进一个怀抱,暖得足以击溃所有心理防线。
他被抱得很紧,内心一块漏风的空洞终于被填补上,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心脏开始流淌泛滥。
像灵魂诞生之初,被雌父小心地托起抱在怀中,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和放松。
他沉溺其中,但那怀抱只稍稍停留了片刻便离开。
更大的惊惧席卷而上,突破了摇摇欲坠的防御——
“雌父……”
像是听到这声低唤,那只离去的手再次覆上额头,指尖拨开汗湿的刘海,从上往下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