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颐顿时心如刀绞,可依旧咬牙站在原地,努力克制想挽留她的手,直到传来关门声,他才泄力般的倒了下去,脸色惨白的伏在榻边。
良久,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被他抖着手擦去。
她……她……
“既然难过,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熟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他霎时抬头望去,宣应亹正倚在门边,定定地看着他。
她没走。
他一下子破涕为笑,再也顾不了许多,踉跄着站起来走过去,用力把她抱进怀里。
宣应亹又问了一遍:“朕最后问一次,你——愿不愿意?”
“愿意,”他急促地回答,说:“我愿意,你别走。”
与其让他看着那些好颜色的新人入宫接天连碧,暗自神伤,倒不如受些骂名,好过异国飘零,再无根基。
“朕晓得你不喜欢朕,”宣应亹说:“只为了两国邦交,不得不如此。”
听她毫不留情的戳破,杨元颐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宣应亹的狐狸眼里仍带着笑意,然而帝王的威严也在她身上表现得了淋漓尽致,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过没关系,只要朕喜欢你就够了,不用去管那些人怎么说。”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烟波浩渺的眉眼轻蹙,似乎永远带着悲悯,好像九天神佛,自愿被贬凡间,普渡众生。
她爱不释手得摩挲着,似乎对把神佛拉入红尘的戏码格外感兴趣,笑着说:“然你若是自己退缩,朕便把你的腿打断,关起来,日夜承宠帝恩,只能见到朕一个。”
闻言,杨元颐怔怔地看了她一眼,第一时间心中生出的不是害怕,而是一点隐秘的期待。
他在心里回答,好。
他也自小长在深宫,晓得帝王恩其实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此时此刻,他依旧彻底的沉下去了。
……
宣懿十五年,小郡主出生了。
过年之时洛邑王宣应衷带着妻女归京,把尚在襁褓的小郡主带给宣应亹看。
小郡主虎头虎脑,异常可爱,也不认生,第一次见到皇姑姑便咧开嘴笑了,伸手去抓她衣领上象征着帝王身份的玉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