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灾年时候,被爹娘卖了,流落到北边的。后来长成,押镖走货,时常打听自己的出身,这些年一直没个下落。”
秦巧随着马车一晃,仿佛又回到那一日在镖局被盘问。
她说自己是回乡,找爹娘团聚的。
那时候忐忑,或许还有些激动,不曾留意少东家的神情。
如今再想,能收用一个白吃水粮的无用人进车队,少东家怕是感伤自己,施以同情吧。
“少东家不知道自己亲生爹娘在哪儿吗?”
顶叔摇摇头:“年岁太小,没记得。”
“不记得才好呢,卖孩子换粮食的爹娘,寻到了又有什么好,难不成还念着他们有愧?”
秦巧微讷下嘴,觉得顶叔这话说的颇不是道理。
没挨过饿的人,哪里知道瘪着肚子喘气的滋味。
人要是饿狠了,莫说是卖孩子老母,就是杀人吃肉都不稀奇。
山路一小截,原本要到地方的激动荡然无存。
秦巧闷声不语,一直进了城,接过镖局小管事递来的路引凭书,便知是该作别了。
顶叔忙着收拾清洗、更迭破损的锅碗,身周来往都是镖局卸货的,还有客栈接货的。
独她一个,像是突然被拔出地里的碍眼草,双脚无处安放。
临了,蹭到顶叔跟前。
顶叔早知这孩子身世,也不说败兴的话:“秦小子,半程搭子的事儿,你往后见的更多,不用这般伤怀。”
他左右看看,寻了一个敞口的瓷碗递过去:“没几个囫囵的,就这个还顺眼些,顶叔便送给你了。”
一个碗?
秦巧乖巧接过,觉得这老汉还真的挺好的。
“顶叔,这碗是什么说法?以后祝我长食无忧?”
“屁!等你以后活不下去了,沿街要饭也得有个家伙什不是?”
秦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