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死死盯住虚空中的一点,胸腔剧烈起伏。
是谁每一次都给你通风报信,让虫族的攻击得以绕开人类的防线?是谁阻拦对于虫族的群落研究,让公众一直相信虫族是没有智力的怪物?
——是谁,让我变成现在的样子。
周铭听见自己的质问,而黑暗中的虫母轻轻撞击口器,仿佛得意的窃笑。
【你回不去了。】它说。
阴影在霎时间笼罩而来,下一瞬就要吞噬所有。就在这一刻,剧痛从后颈处传来,仿佛将周铭的所有神经绞碎,再密密麻麻用细针钉住拼合。
周铭无意识攥紧无菌布,几乎要在这残忍的折磨中抽搐起来。但手术室里的器械却安静下来,用数值报告这具身体回归安全。
“激素水平正常了!”
“好了好了,上将,您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铭极缓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才被从逃生舱中拉出来,血液干涸在脸侧,细小的伤口和淤青遍布裸露在外的皮肤。
oga腺体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于他本就俊美冷漠的眉眼间添上了几分清丽,这让周铭无知无觉地躺在手术台上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在大集团定做的人偶。
但当此刻,那双黑瞳睁开,长久身居高位于生杀予夺中带出来的压迫感轻易便消减了所有由容貌所带来的温软。
“上将……”,陈沨站在旁边,上半身微微前倾,生怕周铭有什么不对。
几个医生也如临大敌,手都不敢动一下。
……
周铭闭上眼睛,声线沙哑疲倦,“辛苦了。”
这三个字仿佛一记轻锤锤在了薄薄的冰面上,整个房间的气氛霎时间松快起来,陈沨长舒一口气,拿起冷水猛灌一口,好半晌才揉着脸笑。
“当初收到您在战时发的简讯,说要假死离开军队,我还以为是哪个星际黑客知道了我的身份来试探的。没想到真是您。”
才从逃生舱出来的人必须先保持清醒持续观察身体的各项数据,周铭靠坐在床头,脸色白得冰雪一样,偏头静静观察陈沨片刻,才低声开口,“多谢。”
“别,我的命都是您救的,哪里担得起这一声谢。”陈沨快步倒了杯热水回来,扶住周铭就要喂他,被周铭一手按住。
“我自己来。”
陈沨目露担忧,站旁边搓手,片刻后又拉过凳子坐下来,怔怔地看周铭微微扬起的下颔和颈侧线条。
如果此时有首都星上,能长期和军部高级军官打交道的人在,就会认出这个坐在周铭身边脸上有着两道刀疤的短发女a,和曾经第一军团的驻首都星上校陈沨有三分相似。
但是在官方文件中,陈沨上校早在五年前就因为一起意外事故确认死亡,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遑论还成为了缓冲带几个大型星盗团的团长之一。
陈沨摸了下鼻尖,清了清嗓子,借此给自己聚集了一点勇气。
“那个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