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看了她一眼,低垂下那乌黑的头,一对眼睫毛如柔软的蝶翅忽闪不已,女孩儿沉吟不语。
她从未在人面前提及当年之事,那个朦胧的月夜所发生的可怕之事。那一袭红衣便如一个梦魇笼罩着她的生命。那曾被深锁的记忆之门,如今已被一道洪流奋力破开。
多年过去了,那种刺穿灵魂的冰冷依然令她浑身颤栗。当年,她正是为救傅流云而被那红衣女子一掌打下莲花湖中。
她曾疑心那红衣之人是家主夫人,可又苦无证据,谁信她一个毛丫头所言。当年之事便永远只能烂在肚中。
我……我不记得了。
小竹笋怪异地望着她。
你真当不记得了?昨夜你昏迷中一直念叨着什么,夫人……
我不记得了!
阿七大声叫起来。
怎么啦?
傅流云端着一碗雪白的缀着些青青碎菜末的梗米粥走了过来。他将粥碗放在桌上,拉起那双冰冷的手。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不安地在他手掌中颤栗着。
快趁热把粥喝了。你身体太虚弱了。等你身体好点儿,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阿七望着那碗里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浓稠白粥,指着碗里细碎的菜末道:
这是……芫荽?
对啊,这芫荽有开胃消郁止痛解毒之功效。炒菜煮粥炖鱼汤最适宜了。
傅流云笑意盈盈,拿起汤匙搅拌着那浓稠的泛着点点翠绿芫荽的白米粥。
阿七见状沉默不语,默默地端起那碗粥。
一碗滚烫浓稠的粥下肚,她已是满头满身大汗,傅流云掏出绢帕拭去她额头的汗珠。她脸色微红,竟带着别样的娇羞,透着一股柔弱之美。
你的发簪……
傅流云看着她头上松松绾着的发髻,那支桃木簪却已不知去向。想必是昨夜遗失了。
阿七摸了摸头发,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中的惋惜之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唉,不就一根桃树枝吗?丢了就丢了。
他从怀里摸出那支乌木簪来,放在她手心里。
少主……我……不能收这个……
阿七惶恐不已,将那支乌黑的发簪,还回他手中。
我送出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拒绝!
傅流云霸道地将那支发簪斜插她乌黑若云的发髻之上。
小竹笋看着他二人蕉叶下你秾我秾情意绵绵的样子,心里大为不快。
咬着唇满怀心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