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玲云筱在一块大理石墓碑前停住了脚步。她低下头,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除了眼角微微泛起的泪光外,她的表情显得异常镇定,与平日里并无二致。
李寄秋感觉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应该怎么办?对着墓碑鞠躬?鞠一次还是三次?反正肯定不需要跪下磕头吧?
还没等想明白,扶着自己的玲云筱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玲云筱挽着李寄秋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三个躬。随后打开折叠凳放到旁边,让李寄秋坐在凳子上休息等她一下。
李寄秋虽然感觉有些不太合适,但还是服从了对方的安排。
“爸爸,我来看你了。”玲云筱低声呢喃着,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墓碑,那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了全身,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父亲已经离去的事实。
玲云筱的身体微微一颤,双腿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不由自主地扶着墓碑,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令李寄秋感到意外的是,玲云筱并未选择跪下,而是以一种更为自然的方式,盘腿坐在了墓前。她向前挪了挪身体,双臂环抱着墓碑,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碑上,仿佛这样就能再次感受到父亲那熟悉的温暖与怀抱。
阳光穿透稀疏的云层,斑驳陆离地洒落,却温暖不了这满园的悲凉。海风携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掠过空旷的海面,卷起层层细碎的波浪拍打在岸边,发出阵阵低沉而悠长的回响。
玲云筱紧紧抱着墓碑,并没有痛哭失声,反而颇为平静,一直在低声细语诉说着什么。李寄秋听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捕捉到了诸如“对不起”“朋友”“很想你”之类的字眼。
真是个情绪稳定的家伙啊。李寄秋不禁有些感叹,早年作为孤儿的经历,对玲云筱的心性磨砺之深,恐怕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太阳逐渐攀升至头顶。然而,由于极端寒冷的气候,即便阳光高悬,也难以驱散周遭的寒意。李寄秋坐得久了,愈发感受到湿冷海风无孔不入,仿佛连骨头缝里都被这股凉意所渗透。
自己都觉得冷了,那坐在地上、抱着冰冷墓碑的玲云筱应该更冷吧。
李寄秋脱下外套,拄着拐杖站起来走上前去,将外套披在了玲云筱身上。
衣服刚披上去,玲云筱整个人如同触电似的一激灵,好像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
“中、中午了?”玲云筱声音中带着几分恍惚,“好冷。。。。。。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李寄秋。”
看着玲云筱那一脸茫然、眼神中仍残留着几分麻木与空洞的神情,李寄秋甚至怀疑她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嗯,我们走吧。”李寄秋拄着拐,伸手将玲云筱拉了起来。对方的手非常凉,触手的瞬间如同握住了冰块一般。
玲云筱本想把外套还回来,但被李寄秋严词拒绝了,并让她把整件外套穿好并拉上拉链才算完。
回去的路上,玲云筱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份平淡如水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心的样子,甚至还与李寄秋就陵园建在海边是否合适做出讨论。
回到病房后,李寄秋悬着的心终于渐渐放了下来。他原本以为,面对失去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亲人的沉重打击,玲云筱会情绪失控,难以自持,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
玲云筱照例去食堂打两人的午餐,趁着这个空档,李寄秋在自己的背包中仔细翻找起来。在基地时,他给同伴留了样对方肯定会喜欢的礼物。
“吃饭了,李寄秋。。。。。。你在找什么?”玲云筱推门而入,正看见李寄秋把背包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有个东西。。。。。。找到了!”李寄秋一通乱翻,终于在医疗包里发现了之前被自己藏起来的小块黑巧克力。
这块巧克力是某次出任务时秋凌给他的午饭,准确的说是给了他一包单兵口粮,里面有这么一小块黑巧克力。李寄秋当时没舍得吃,而是把它留了下来准备找机会送给自己的同伴。
“给你,这是我在一次出任务时留下来的。”李寄秋满心欢喜地把巧克力递给玲云筱。虽然对方表面看起来没怎么伤心难过,但毕竟是唯一的亲人去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来一块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应该会好点。
玲云筱放下饭盒接过巧克力,似是有些呆愣地看着手掌心里这块小小的礼物许久。
突然,她的手一抖,巧克力也随之掉到了地上。
“抱、抱歉。”玲云筱连忙弯腰将巧克力捡起,双手颤抖着想要撕开包装袋。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那薄薄的包装似乎总是与她作对,半晌未能扯开一个小口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双手因紧张与用力而颤抖得更加厉害,额头也微微渗出了细汗。
“你怎么了?手怎么抖成这样?”李寄秋感觉有些不妙,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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