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唐与他本无纷争,各守疆界,但年前,他派使臣来长安,致信陛下,言辞傲慢,自称‘北帝’,陛下龙颜大怒,将其使臣留而不遣,我估计啊,”柴绍咂了一下嘴唇,说道,“刘武周此番攻陷晋阳,是来寻仇了!”
“哼!我看呐,”李三娘听闻,唬下脸来,说道,“那刘武周是继梁师都之后,突厥人养的又一条狗,汪汪直吠,意图束缚大唐的手脚。”
“夫人言之有理!只是刘武周乘我不备,突然南下,又攻陷了晋阳,逼我大唐挥棒打狗,让咱们不得不暂时放手,让老冤家梁师都可以苟延残喘了。”
“夫君的意思是,朝廷会调遣咱们延州的军队到晋阳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柴绍回答道。
夫妻俩儿坐在桌前,都不再说话,只听到外面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鸣叫不已,把庭院中一棵石榴老树的枝叶摇得晃来晃去。
……
片刻之后,新来的侍女银钏儿走来到门边,见两个主子坐在屋里,似乎正在议事儿,便不敢打扰,只是笔直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银钏儿,有何事儿?”李三娘抬头问了一句。
“回主子,”银钏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凤鸢主事说,坊市买的布料似乎不够,想请主子到厢房看看,是再买些回来,还是将就布料,改改春衫的样式。”
“你告诉她,我这儿有事儿,她自已拿主意就行了,”李三娘应了一句,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丈夫问道,“这般说来,那个刘武周也是军中宿将了,加之有突厥人暗中撑腰,恐怕不会比梁师都好对付吧?”
“是啊,”柴绍点点头,摸着光生的下颌,回答道,“刘武周当年任鹰扬府校尉时,以指挥骑兵见长,我听说马邑的骑兵队伍招募了不少北族猛士作军校,包括突厥人,其战力不容小觑啊!”
“那你觉得朝廷会委派谁作军帅,抗击刘武周,夺回晋阳城呢?”
“按理说,对付刘武周这样的骑兵劲敌,自然是由秦王带兵最好,三千玄甲军可派上大用场,但是,哎--”柴绍惆怅地叹息一声,“从目前的朝局来看,秦王又得有所回避,否则,功高招忌,陛下也难处置啊,这就是不久前我让孟通进京送信,委劝秦王的原因。”
“大敌当前,应唯才是举,怎能顾及那么多战场之外的情形,我真是不明白了,”李三娘嘟哝着说了一句,满脸的不高兴,说道,“若是瞻前顾后,畏狼惧虎,那咱们当年还能晋阳起兵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柴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感慨万分地说道,“难怪古人有云‘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何况,这江山还没有完全打下来呢!”李三娘瘪瘪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儿,然后话锋一转,问道,“那朝廷有多大可能调遣咱们延州的部队助战晋阳呢?”
“嗯,这个嘛,不好说,”柴绍站起身来,搓着双手在屋里踱了几步,然后回头说道,“这得看两个方面,一是晋阳战事如何发展,若进展顺利,则不预我事;若进展不顺,则我军将随时驰援。这二来,要看梁师都那个老冤家的动作,据前方谍报,他已从稽胡大帅刘汝匿成的领地回到朔方城了,他若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纠合残余兵力,趁着晋阳战事再次来犯,那朝廷肯定会留下我军防守延州;若梁贼气息微弱,守在朔方不出老巢,一副垂死待葬之状,则我军可以腾出手来,参与晋阳之战,至少可以分出部分兵力助战前方。”
“嗯,夫君说的不错,不管怎样,我们都得早作准备。”
“所以,我前日下令延州戒严,就是要未雨绸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