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最好快点走。我已经报了警。”她查了一下手机,发现距离报警电话已经过了将近半小时了。“他们来得真慢。”
他换了个方向歪头。走到桌子旁,用力一拉抽屉,锁就裂开了。他从中取出一个笔记本,扔给她。
“嗯?”这回轮到乌奇奇困惑了,她翻看笔记本,上面列着一些暗号、笔记和数字。
“行贿名单。你的警察。”他的声音寡淡,毫无波动,就像他的面部表情。他的客户曾经央求他,能不能额外杀几个人,其中就包含了几个本地警署警长,但要揍敌客做没钱的慈善工作比做赔本生意还过分。
“嗯??”她干瞪眼看着本子。这里确实和以前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曾经的君沙警察们总是努力保护每个人,永远在认真的追捕犯人、伸张正义、捍卫法律。乌奇奇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警局电话,这次到了留言箱,说什么有紧急情况请拨打急救电话。
她挂了电话,头有些疼。“这算什么啊?算了,不想了,来,喝酒喝酒。”
乌奇奇一挥手,用风把酒架上的酒瓶卷了下来。她扔给那个高个子少年一瓶,自己随意开了一瓶,然后盘腿坐在老板的桌子上,就这样面对着尸体,拧开了瓶盖,酒香弥漫开来。
“干啊顺便一说,我叫乌奇奇。你呢?”
“你很奇怪。”
“不,我是乌·奇·奇。等等,你的名字是‘你很奇怪’吗?”
“……不。伊路米。”他抿了口顺滑的威士忌。
她一口气喝完整瓶烈酒,又开了一瓶。“伊路米,我可以问问杀人是什么感觉吗?”
“你应该自己去试试。”
“是吗?”她眯眼睛,注视着那个布满弹孔、血液干涸的中年男人。她在手中具现化出一枚土元素制成的钉子,紧紧捏住,铆足了劲挥出,钉子‘噗’地插入他身体,还带动男子的肚皮晃了晃。
“打在那种地方死不了人的。何况,已经是尸体了。”伊路米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杀人吗?有点像……‘啊。任务完成,钱到手了’的感觉。’”
她的脸离他的越来越近,使劲瞪着他静如死水的眼眸,仿佛要看出个所以然。
她又一口气喝下了整瓶酒,喝得太快,酒水溢出嘴角,随即她突然趴到桌子上大笑。又是任务,又是钱!
笑着笑着她开始呜咽,直到从桌子上摔倒在地。
伊路米用针的圆头部位戳戳她,只要换个方向刺入这个醉汉,就能轻松拿到亿了。
“抱歉啊。我应该欢呼、大笑。看看这两个人,他们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了!”她抽泣:“但阿飞……我的阿飞……”她叫了这个名字好半天,又说:“呜,伊路米,你的名字真好听。是照亮的意思吧?那你听说过星星闪耀和坠落的地方吗?”她打了个酒嗝。“不存在的流星街。”
对大多数人而言,她这番话定是听起来像个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但对于伊路米来说,那里是他母亲的故乡,也是他们家多数仆从的家乡。他没有回答,只是思索,还好还没下手——流星街啊,被那里的人缠上可是很麻烦的。
“但那里的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我的弟弟和妹妹们。”乌奇奇喃喃自语。她连滚带爬,期间被窗帘绊了一跤,再次站起来,扒着窗户大喊:“你听到没有!他们是存在的!!”她踢了一脚窗台,然后抱着发疼的脚呜咽,破口大骂:“操,气死我了!”
喊着喊着,骂着骂着就又哭了。还吐了。惹得一向面无表情地伊路米皱紧了眉头。
从没有失去过所爱之人的伊路米,当然完全看不懂她眼中的心碎与痛楚,只觉得她是个疯婆子。
“为什么会看不见呢?!”她愤愤摔烂这里精致的一切,宣泄着心里从未彻底松开过的怒火,和新堆积起来的一股又一股。
“他们小小的身体上全是弹孔……破破烂烂的。死了。我弟弟们。死了。我的妹妹……她把我推开。她说有些事情她想一个人做。她让我相信她,等她。”乌奇奇哽咽着,伸出双臂,像是要拥住看不见的孩子们。“我……好高兴她这么坚强和勇敢啊,好为她骄傲呢!但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坚强呀?”她揪着窗帘,那力度把钩子都扯了下来。她裹住自己,呆呆靠在墙上。
这段语无伦次的独白几乎让伊路米笑出声。小孩子想要独立又怎样?他们本人能懂什么?控制小孩是身为长辈的责任。
“你看,他们也变得破破烂烂了,一身窟窿。”乌奇奇胡乱指着那两具尸体。“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复仇的刺激?但我不想要啊!我宁愿他们回来!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伤害,谁也不要伤害谁……该多好……”她话音弱了下去。
伊路米淡然否认:“不行。那我就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