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眼里爬满血丝,浑身都在抖,可我婆婆仍然理直气壮的咒骂着:“我告诉你,你活该!”
“别说没卖成,就是真把你孩子卖了,也是你活该!”
“这都是你欠我的,你欠我和我儿子一辈子!早知道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把你掐死,你活该!”
民警都听不下去,冲进去把我婆婆摁住,将情绪崩溃的许飞领出。我从没见过许飞这么狼狈,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不停颤抖。我握住他的手想安慰,许飞却在我面前狼狈的痛哭起来。
一旁的审讯室里,婆婆还在歇斯底里的咒骂着。
从她支离破碎的骂声里,我拼凑出一场惨烈的悲剧,那是发生在三十年前,毁了许飞一生的悲剧。
怪不得许飞在我婆婆面前那样小心翼翼,几乎是卑微的讨好她,孝敬她。
怪不得,我婆婆偏心偏到骨子里,对大儿子许飞毫无缘由的厌恶嫌弃。
身为女人,听完这场悲剧后我忍不住同情婆婆,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把恨转移到许飞头上,只会让悲剧持续延续下去。
三十多年前,我婆婆跟邻村的一个木匠好上了。
那时候她年轻漂亮,木匠踏实能干,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两个村离得挺远,要走挺长一段时间的盘山路,平时都是木匠跑到婆婆的村子来找她,但有一年夏天,木匠跟师傅干了大半个月的活儿,累病了。
热恋中的男女这么久没见面,婆婆本就思念木匠,又听说他病的下不了床,简直是心急如焚。
两人已经见了父母,就等木匠下聘礼把婆婆娶进门了,婆婆一咬牙一跺脚,顾不得大姑娘的羞涩,买了一斤桃酥打算上门探病。
赶路的时候,一个骑自行车的后生瞧见了婆婆,问要不要载她一段路。
天热,婆婆走累了,没多想就坐上了车。可后生把车一拐,骑进山沟一条岔路里,仗着四下无人把婆婆给糟蹋了。
桃酥烂了一地,石子野草划的她满身伤痕,等婆婆捂着额头被砸出来的血口子坐起身来,后生早就离开了。她又痛又悲,趁着天黑失魂落魄的回了家,父母一看我婆婆的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又狠狠甩了她几个嘴巴。
疼痛,耻辱,委屈,无助,就是我婆婆对那天的所有印象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在屋里哭了一个多月,才勉强收拾好心情。就在这时候,木匠父母上门提亲,婆婆一家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两家订了婚期,就在几个月后。
婚礼日期越来越近,我婆婆也越来越不安。
她发现自己没再来月事,还时不时呕吐。她预感到发生了什么,肚子里孕育的是足以毁掉她幸福未来的孽种,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没有人能帮她。
婆婆私下用了很多土法子打胎,可那个孽种像在她肚子里扎了根,死活都打不掉。
婚礼如约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