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频频抬腕看表两次。
焦睿默默记数,这是第三次。
离下班十分钟,岳靳成的私人手机震动。
付佳希:“部门临时通知开会,礼物你自己挑吧,明天你来接嘉一去生日宴。”
焦睿察觉到老板的眉头皱了下。
“投发部为什么周五加班?工作效率如此低,金明怎么带的队伍?”
岳靳成放下手机,摘掉手表,不轻不重地丢向桌面。
焦睿战战兢兢,“我……把金部叫来谈话?”
半晌,岳靳成将皮椅转开半尺远,声音低闷,“算了。”
—
杖朝之年,周小筠的八十二大岁。
不同以往的清净从简,岳家人几乎都在满苑。
付佳希原本是不去的,说什么都不去。
都离了婚,是两家人,实在不好再去掺和他们的其乐融融。
周小筠劝不动,在电话里叹气,“本来不要过生日的,但岳老幺讲,祖家卜了卦,今年辰戌冲,得要老人办桩喜闹事化缘。也罢也罢,我八十多的人了,不该被所有人迁就。希希啊……希希,我给你留一块小蛋糕,让嘉一带回给你吃哦。”
这两声“希希”,温情又婉转,松快且落寞。
周小筠对她的好,是无论她是否是一家人,是否是孙媳妇,给予的慈心仁术,只因她是付佳希。生命末尾,残余的喘息之中,子孙绵延的老太太,风光背后心酸如烂泥。
连生日都不能随自己心愿,成了化解风水的冰冷工具。
付佳希给岳靳成发信息:“明天你不用来接嘉一,我会带他一同过去。”
入伏盛夏,高温如浪,马路所见地表的空气,都干蒸如晃荡的水波纹。
进满苑弯曲的柏油路,这已是私人园区,成片茂密的蓝花楹像渐变的油彩画,添了几分清凉。
“妈妈,你害怕吗?”
后座安全椅上的岳嘉一刚醒,忽然问。
付佳希侧了侧头,“嗯?”
嘉一说:“爷爷,姑奶奶,二伯三伯,你怕他们吗?”
“不怕。”
付佳希倒无迟疑,“只是妈妈觉得,没有必要见到。同样,他们也会是这么认为的。”
“今天是祖奶奶的生日,我们是来给她庆祝的,这里是祖奶奶的家,所以不用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