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让心愿已了,干脆仰天长叹,直接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自杀了。
作为豫
让的后人,豫横这些年来一只隐姓埋名,没敢暴露自己的真是身份。
毕竟当初自己老祖宗要报仇的那三家现在都成了王族,司马迁写史记的时候,三家的坟头土都老高了,所以可以使劲夸,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现在,还是收敛着点好。
豫横不像李斯那样有野心,在哪里都能呆,正好沣河距离咸阳门口近,他就来找姜珂了。
屋内其余农家,墨家,医家等人经过两年的磨合相处,已经熟识,姜宅内又不像其余贵族府邸那般规矩众多,只要大家开心就好,因此刚开筵席不久,大家就已经相互推杯换盏,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的,好不热闹。
豫横刚来,还有点不太习惯。
但姜宅门客都不是什么搞小圈子霸凌别人的人,言语动作之间对他都很热情。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膏烛之亮朦朦胧胧的,并不是十分明亮,尽管已经命仆婢们多加了十数只膏烛,可效果却并不理想,光线依然昏黄晦冥,看不太清楚。
其实,凛冬,雪夜,筵席,明烛,这几样聚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个十分温馨的场景。
但豫横却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为何诸位桌案之上全部都是粗陶餐具?
你既然都招贤纳士了,就算是装也应该装得一视同仁些吧?据说每月大家只有这么一次聚在一起的机会,姜长史既然学习燕昭王礼贤下士,怎么连这每月一次的精致餐具都不舍得给我们用?
殿内灯光影影绰绰,姜珂坐在主位,和往常不同,这次她的位置前放置一台由彩漆所绘的错金银虎噬鹿屏风,两边还落下了轻薄的帷布,借着昏暗的烛光,只能看清她在帷布上的影子。
豫横心里猜想,莫不是这姜长史的饭菜餐具和我们有差异?
他询问自己身旁的许存,得到答案,主君平日里从不遮掩,都是明面上和大家一起用饭食的,食物餐具也未曾有过不同。
既然平日里都不遮掩,为何单单今日不同?
作为豫让的子孙,豫横也遗传了豫让的性格,这种性格说好听点就是侠义之气,说难听点儿就是莽。
“姜长史既然招贤纳士,为何不一视同仁?”
“您自诩为君子,可为何对待门客的态度却和孟尝君之流大不相同?是连几套精美的餐具都吝于给我使用吗?”
他大为恼火,气得对姜珂接连质问了好几句。
一旁的许存见状连忙阻止他继续口出狂言,并向他解释姜宅众人所用餐具皆为粗陶所制。
豫横还是不忿,气道:“那为何长史今日非要遮上帷布?您这又是在掩饰什么?”
当然是想要你对我以死相报的衷心啦,姜珂心想。
姜珂站起身来,从帷布中缓缓走出,这时众人才发现,自家主君的脸上居然洇上了很多黑色的,杂乱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