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的维持总要有些牺牲和伪装,而晚晚最不耐烦的,也就是一面又一面的假面。
晚晚下意识想要摇头,却又顿住。
她这一日,听了太多的肯定和夸赞。
她心跳快了些。
容厌将话回到原点,道:“所以,你本来就用不着怕我的。我能做到的,晚晚,你也可以。”
从来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
而这个人是容厌。
她怎么可能……
容厌拢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笑起来,“可我毕竟年长你两三年,你的阅历便也总少我这几年。不过也有法子。这场战事若是顺利,大邺会得万顷肥美马场,无数精锐战马,未来几十年,都不用忧心外患。等到战事一结束,你可以借我的私印和手书,拿到我的兵权,再以我毒发为名,明面上让容厌死去,私下里怎么都行。再借口有遗腹子,从此垂帘听政。到时候,你想找个孩童,垂帘做太后也行,想名正言顺坐上龙椅也可以,徐徐图之,你都能做到。”
晚晚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她满脸写着“你在讲什么鬼话”?
她没有说话,他也看得出她的意思。
容厌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想要一辈子不被人左右,那就得自己有足够多的选择、足够大的权势。以你我来说,若我在你离开之后哪一日反悔,晚晚你又会被我欺负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先握住权势,拥有选择和退路。”
他有些累,身子往前倾下,以手支颐,眼眸被殿中宫灯映得璀璨,望着她笑吟吟道:“你若是下不了手让我去死,那便废了我,将我在宫中放在身边囚禁起来。那个时候,我彻底落难,难保我心性会不会有变。为了防着我,你最好将我弄瞎眼睛,打断腿,毒也不要解干净,随便锁在你身边哪个殿舍里头。让我此后什么心机也使不出来,从此只能依附你而活。届时也用不着管我什么想法,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喜欢你,也抗衡不了你,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晚晚面上神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
越说越夸张,他好像和他自己有什么生死的大仇,说出来的话,像是要将他自己彻底摧毁掉。天马行空到,晚晚仿佛在听地摊上起着最直白火辣名字的宫闱秘事。
比那还要离经叛道、闻所未闻。
她听着容厌还在设想,“到时候,你想见我了,便来看我一眼;不想见我,便让宫人看好我,别让我死了,以后想看了还能来看。”
晚晚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她也有些难以理解,他都在想些什么。
她没好气地顺着他的话瞎扯,“那我要比楚太后还要嚣张,身边单有一个又瞎又废的你可不行,我还要养一整个后宫的面首,比楚太后的幕僚还要多。”
容厌听到她这话,有些想笑。
“那不行,你都这样对我了,既然要我,就只能要我一个。不然我也会觉得自己太可怜,会撑不住的。”
晚晚故意道:“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愿意不愿意,伤心不伤心,管得了我吗?”
容厌仿佛真的代入了这可以被列为禁书的角色,面上有些为难,也有些委屈。
他思来想去,沉默了许久,长睫轻垂,薄唇弯起一个落寞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