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贪婪,再多也不会满足。心若平静,即便琐碎也能装满。
“师兄,你怎么不发一言?”
霜华道君转头,见道侣眉头紧锁,不由问道。
云溪道君却是轻叹一声,“听元喜说起,冥界建立了一个宗派,我心实在难受。”
“哦?为何是难受,这难道不应该是高兴之事?”
“何来喜悦?若非修真界陨落的修士太多,又有何力量在此建立宗派?我当真没想到,当年两界变故,各宗派牺牲人数如此多。”
“师兄……”
“如今的玄天宗,该是范阳当得掌门吧?元喜说起这事儿颇为骄傲,只觉他那大师兄做得极好,然如此面面俱到的掌门,其背后又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到底是我们这些人自私,所谓完成大义,成就一世英明。可剩下的烂摊子,当中更重大的责任,都无条件的压在年轻一辈身上。范阳如此,兰宜和天宇亦是,我总觉心中亏欠……”
霜华道君想起自己的徒弟,顿时心头堵得慌,那孩子如此倔强,万年来,也不知承受了多少。
两人满怀心思去往分宗,见到文渊道尊等人,自是一番热闹叙旧。
然当钧鸿道尊走出来时,一向大大咧咧的霜华道君,却是忽然红了眼眶,不管不顾扑进对方怀里,嚎啕大哭。
“这是做什么?再见面,不应该万分喜悦吗?”
宋元欢不太明白,扭头问自己师父。
宋元喜指指对方,说道:“那是外祖父。”
“所以呢?”
“所以,对娘来讲,父母还在,便永远都是有人疼的孩子啊!就像你我,算了,你这会儿估摸着难以理解,就只说我自己吧。当初长辈亲人全部离世,师门更是所剩无几,我只觉自己孤苦无依,仿佛失了根的浮萍。若非师父怜爱,苦苦撑着陪我几千年,只怕我早就被心魔侵蚀,走火入魔了……”
那是一段十分艰难的时光,对他来说是,对宗门其他人也是,甚至对修真界各宗派来说,都是。
两界高阶修士绝大多数陨落,仿佛一夜之间拦腰斩断,底下的年轻一辈被迫却又主动承担起宗门责任,为维护重建各自宗门不懈努力。
虽谁都不曾提起,但曾经的压抑,每个人都体会极深。
直到……他在渊海里,以魂灯一次次垂钓。
“亲缘长辈又或宗门太上长老,他们存在的意义无法具象,平日里瞧着可有可无,甚至连面都见不着。可一旦不复存在,对底下众弟子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是无可替代的精神支柱!
“就像小弟子们出宗历练,为何一个个朝气蓬勃?除却自身对修为的自信,还有一点无法忽略,那就是宗门给了他们底气。”
宋元喜想起当年的自己,吃喝玩乐,招猫逗狗,在宗门过得那些小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
凭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仗着有父母宠爱,有师门撑腰。
而走出宗门之外,完全不惧怕,凭得又是什么?
自然是他坚信,只要不是叛宗,宗门永远都会庇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