疍三娘浑身一颤,却还是推开了他:“别说这些胡话了!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爹和大少再怎么宠你,也没有抬一个花娘子进门的道理,何况我还是疍家的…我也从来就没这妄想。”
“吴家不就做生意的嘛,商贾贱业,算什么身份。”吴承鉴叹道:“再说,你比谁都干净,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疍三娘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就对周贻瑾说:“贻瑾,刚才让你见笑了。”
周贻瑾仿佛就没听见他二人刚才谈什么似的,淡淡说:“三娘真是菩萨心肠,有了这番善举,这般心胸,往后神仙洲就是再出一百个花魁,却绝没一个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疍三娘道:“贻瑾何必取笑我,我们这种下九流,争出来的什么名头都如同过眼云烟,我做这件事情,一来是三少提点过,二来也是尽自己一点本心。”
吴承鉴笑道:“其实她就是拿了我的钱去赚阴德,回头你到妈祖娘娘面前还愿时,记得帮我多说几句好话。远的不说,就请妈祖娘娘给大嫂托个梦,让她赶紧把我这个月的月例放下来吧。”
疍三娘赶紧拍了他两下说:“妈祖娘娘的玩笑你也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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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说着话,通通通连响,有个中年家仆撞了进来,门口快嘴吴七叫道:“爹,你怎么来了?”
吴七他爹吴二两撞进门来,满脸大汗,见面就喊:“三少爷,快…快回家去吧!大少他…他…”
吴承鉴看他这副模样先吃了一惊:“我大哥怎么了?”
“大少快不行了!”
吴承鉴倏地站起:“长话短说,说清楚些!”
吴二两喘着气:“大少爷他…他得了急症,大夫说…很是危急,老爷,老爷让你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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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和行由吴承鉴之父吴国英一手开创,吴国英论年纪也不算很老,但年轻时熬坏了身子,以至于未老先衰,前几年就退下了一线,将家业正式交给了长子吴承钧。
吴承鉴和大哥吴承钧感情深厚,吴承钧有多宠这个弟弟,吴承鉴就有多爱这个哥哥。这时听说大哥发了急症,一时心乱,什么也顾不上了,束一束衣服就要冲出去,却被周贻瑾一手拉住,叫道:“别急!事情越急,心越要定!”
疍三娘也道:“船艇慢慢开,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小心外面风大。”
吴承鉴定了定神,这才举步出了船舱,早有快艇备在那里。
周贻瑾留在花差号,其他三帮闲则都跳了上去,铁头军疤亲自掌舵。
上了快艇,吴承鉴才来得及问吴二两:“大哥不是去东莞了吗?临行前还好好的,怎么犯了急症?是中暑了?”
如今虽然已经入了秋,但广东的天气,不过中秋就说不上清凉,便是过了中秋热气也可能回扑,最近几日就是回热的天,民间俗称“秋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