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赭黄袍的杜阙正坐于殿中央,左手边摆着一把椅子。
“皇后,坐到朕身边来。”他拍拍椅背,长眉一扬。
元月眼皮微垂,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眸间的不悦。
不紧不慢登上高台,她轻轻落座,腰肢笔直,全程未与横在椅背上的手臂有过接触。
“今日元大人也在出席之列,皇后开心么?”杜阙似笑非笑道。
“得见父亲,自然是开心的。”她看向面前满满一桌的珍馐,讽道:“三位将军领兵在前拼死奋战,此处却山珍海味、琳琅满目,陛下可真是位明君。”
短短一月,周、王、陆三位将军已与敌军交战不下三次了,但战局依旧焦灼,远看不到收复沧州、棣州二城的苗头。
杜阙鼻子里带出一声低笑:“皇后不必太过忧心,朕自有分寸。”
言毕,颔首示意舞姬近前献舞。
她交叠搁在身前的双手暗暗收紧。
真是……一如既往的自负。
舞姬款款而来。软纱轻拂,细腰轻舞,分外赏心悦目。
杜阙提瓶斟满酒,举盅笑邀座下。
元月也随之举杯,笑对众人。
左手边第一排是英国公的位子。英国公两鬓花白,形容瘦削,那双眼却炯炯有神。
英国公旁坐着孙瓒,他自斟自饮着,瓶中琼浆已没了大半,眼光不时在簇簇倩影上流转,看起来很是快活。
元月冷冷挪眼,遥与满脸关切的元嵩对上视线。冲他眨了两下眼表示还算愉悦后,注意力重新回到案上的佳肴上来。
酒盅方触唇,一只手便覆到了手腕间:“不许。”
也罢,不喝也不会怎么着。
她听话地放下酒盅。
长坐无趣,遂扭头向面然薄红的杜阙道:“此处闷热得很,我想出去透透气。”
他似乎真醉了,竟没盘问许多,只道:“当心些。”
她含笑点头,抓住碧春递过来的胳膊悄悄从后殿出去。
后殿紧邻一方荷塘,严冬已过,湖塘里碧中映红,一片春意盎然。
荷叶之下,偶有鱼儿游过。
元月心念微动,提着厚重的衣摆上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