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会被百里息厌恶,即便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一炬,即便他会开始怀疑自己。
她也要,何贵死。
滚烫的血液喷在她的脸上,胸中那股闷气却依旧未能散去,反而被这血腥气所侵占,越发搅得她想要呕吐。
百里息一步步走近,未看何贵一眼,只将她手中的刀拿走丢了,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头。
他眸中翻滚着恼怒,问:“非要自己杀他?”
殷芜浑身是血,黑漆漆的眸子里带着委屈,不辩解也不开言,就这样看着他,倔得能气死人。
“脏了。”
她的衣服脏了,脸也脏了,手也脏了。
不该让她弄脏的。
百里息握住她的手腕往回走,他力气有些大,殷芜有些疼,心中也难受酸楚得厉害。
回了屋内,百里息吩咐人备水,等水送进来,百里息拿了块湿了的巾帕擦殷芜脸上的血渍,可那血渍一擦便晕开,他手上便用了些力,一滴泪滴落在他指尖。
百里息丢了帕子,说了句“自己洗干净”,便转身出了门。
此时殷芜谁也不想见,更没让茜霜和厉晴伺候,自己脱了沾血的衣裳,先用湿帕子擦掉身上的血,才进了浴桶。
半晌她才冷静下来。
杀何贵的事她本也瞒不住,只是没料到会被百里息亲眼看见。何贵虽然死无对证,但百里家多年来操控冠州奴隶黑市,留下的证据证人绝对不止何贵一人,只看百里息是否想查罢了。
她只是忐忑百里息如今心中是什么想法,他会不会觉得她狠毒?会推开她?厌弃她?再也不见她吗?
殷芜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捧了热水浇在脸上,思索一会儿应该如何应对。
前厅,百里息展开暗阁送来的密信,上面是何贵的生平,同时也查出他背后倚靠的正是百里家。
百里息继续看,看到后面却眸色一冷。
上面写明,当年百里崈为了让殷臻快些怀孕,曾送了包括何贵在内的十多人进灵鹤宫,说是侍奉圣女,实际却做尽了侮辱强迫之事,以致殷臻最后不堪受辱,自戕而死。
真让人恶心。
百里息不免想起方才殷芜的神色,心揪紧了一下,吩咐辰风几句,便回了屋内。
屋内只点着一盏灯,床帐已经放下了,踏脚上整齐放着一双浅粉的绣鞋,百里息掀开床帐,见殷芜陷在软衾里,一头黑发披散在枕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连这下巴似乎都带了些倔强悲戚。
她没睡,百里息能听见她纷乱的心跳。
“蝉蝉过来。”他声音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