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济摸着后脑勺,小声嘟囔:“夫人一向对下宽容,哪有你说的严重…”
祝伯冷笑:“你今年才进府,年纪又小,许多事还看不明白。我看你小子也算投眼缘,今天就倚老卖老点播你几句。你且记着,这京城里的主儿,有一个算一个,人前都是活菩萨,至于这背后如何嘛……”祝伯眯着眼,斜睨了眼在大雨中跪得直挺挺的蕙质,意味深长说道:“可知这世上有句话,叫做佛口蛇心。跟这些人打交道,不要看他们说了什么,而要看他们做了什么。要想在这些主子爷们儿面前安稳讨饭吃,就得比他们还会演!知道演些什么么?”
小济白着一张脸直愣愣望着祝伯,茫然摇头。
祝伯叹道:“他们的一番做派都是做给咱们下面人看的,图的就是个好名声。这世道,求一碗饭吃可不容易,既然他们愿意给咱唱戏,咱就要乐得捧场,明白不?傻小子。”
小济皱着眉,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可余光瞥到雨中艰难支撑的身影,眉头却蹙得越深。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吱呀声。
三双眼睛齐齐望去,一个位风度翩翩的男出现在打开的门前。
是元振。他终于出来了。
蕙质直勾勾盯着他。祝伯和小济也惊的不轻,慌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谄笑着结结巴巴向元振请安。
元振没理他两个,就着贴身侍打开的雨伞走下台阶往院门口走去,余光瞟都不曾瞟过蕙质一眼。
然而在途径蕙质身边时,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元振垂眸往下看,一双白嫩的小手正死死拽着他的衣摆,与此同时,那双倔强而光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元振只低头看了一眼就痛快收回目光。
贴身侍从忙给檐下避雨的二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不顾迅猛的雨水,跑下台阶试图扯开蕙质的手。
蕙质虽拼死挣扎,可双拳难敌四手,更遑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比得过两个大男人的力气,不消片刻就被迫松了手。
没了羁绊,元振立即抬腿往院门口走去。
蕙质试图站起来去追,可接连跪了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哪还有力气?
眼瞧元振身形渐远,蕙质情理之下,大喊了一声“爹”,期盼他能回头看看自己。
果然,元振身形猛地顿住。
蕙质下意识坐起身,眼中涌现浓浓的期盼。
然而元振只是停顿片刻,连头都未回,下一秒仍旧抬腿往前走。
蕙质彻底陷入绝望,跌坐在青石板砖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日淋雨回来,蕙质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没人给她请大夫。只有扶养她长大的莲花姑姑不放弃,一遍又一遍给她擦拭身体,试图给她物理降温。
许是韫儿在天有灵,保佑着她在世间的唯一骨血,也或是莲花姑姑的坚持感动上天,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后,蕙质竟然就这么完好无损地硬挺了过来,既没有烧坏脑子,也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除了身体仍旧虚弱,面色憔悴不堪,蕙质活得好好的。
“小姐,小济又送了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