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和穆于因为酒后乱性,睡的第二次。
清晨醒来,冰凉床铺早已没有另一人的体温,穆于提前离开了。
对方很识时务,一夜情过后没有声泪俱下地问周颂臣要个说法,没有让人头疼的争吵,穆于选择的做法,是最符合他性格的一种。
他安静地消失了。
那天晚上,周颂臣做了一个梦。
一条湍急的河流,泾渭分明地挡在了周颂臣的身前。
满是冬日浮冰的暗色河流,似守护他的冰冷城墙,河对岸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
身后所有,皆是他的领地。
周颂臣百无聊赖地坐在冰雪堆叠的高椅上,看着那些人不断下水,涉河朝他而来。
有些人刚感受到河的冰冷,就离开了,有些人则是被河流冲走了,有些人看见其他人的惨状,连下河都不敢。
周颂臣冷淡地看着那些人来来去去,最后河边逐渐只剩下一个人。
是穆于。
他看着穆于在这条河流里,从幼时孩童模样,再到长大成人。
始终不变的是,他从未放弃过要越过这条河。
这个人一直傻乎乎地站在河水里,不断地尝试朝他靠近。
他看着穆于被河里尖锐的石头划得双手满是鲜血,遍体鳞伤,却始终攀着河里的石头,不肯放弃。
周颂臣独自占有这片领域,他不需要任何人过来,也不明白为什么穆于一直执着地想要过河。
正常人知道冷知道疼,他们会离开,就像最开始河对岸的那些人一样。
为什么穆于不知道离开呢?
周颂臣从一开始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个傻子,甚至故意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河中人砸过去。
他看见穆于被他砸蒙了,捂着伤口狼狈地看着他,看起来很可怜。
而周颂臣依然不愿任何人踏足这个领地,哪怕这个人是穆于,也不可以。
当他再次拾起石头,朝穆于砸去时,蠢了这样久的傻子,终于学会了躲开。
他看着穆于窝囊地从河里退了出去,看见学聪明的穆于爬上了岸,转过身,背对着他一步步地离开。
而这时,端坐在冰雪高椅上的周颂臣,终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周颂臣屈尊降贵地开了口:“穆于。”
他的声音被河流冷风卷在了半空中,送至那个人的耳边,可是穆于没有回头。
周颂臣走到了河流边,以往守护他的湍急河流变得危险而汹涌,同样成为他的阻碍。
“穆于。”